瞿墨深觉得吧,他还真是倒霉!
这个世界啥啥啥都不方便就算了,现在连歇脚的地儿估计都没了。
虽然他是个干路桥的,但房屋建筑也还是略有涉及的,就瞿府那样儿的,大水来了之后还能剩下个啥?
却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倒霉程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伙儿总算是到达了山顶,看着山脚下那汪洋大海似的,都劫后余生般地拍着胸口。
众人这时才冲刚刚跑上来的人打听起情况来。
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冲众人道:“本来我们昨儿便要出城的,奈何家里人口太多,有想走的,也有不想走的,就耽误了一些时候,落在了队伍的最后边。刚才雨小了些,家里那些本就不同意出来的嚷嚷着要回去,我们无奈只能跟着往回走了一段。路上遇到县衙的衙役,他让我们别回去,说涂江决堤了,河宁府偏北的县城几乎都逃不过,县太爷在暴雨的第二天便带着人跑了,所以让我们能跑的都跑,没个一年半载的千万别回来。我们几个大老爷们跑得快躲过了一劫,可其他人……呜呜……呜。”
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不少,除了那几人凄惨无比的哭声,再无其他。
众人瞪着眼睛,如被钉在了原地般,挪不动丝毫。
没几秒,便是嚎嚎大哭的声音。
“天呐,这是不给人活路啊!”
“老天爷无眼,无眼呐!”
“逃,往哪儿逃啊?”
……
瞿墨深站在边缘,轻轻拍着瞿立轩的背,眼睛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心里却在迅速思量着。
因着对这里没有多大归属感,这三年里他纯粹就是在混日子而已。
瞿家的布料生意做不下去,他学的那些东西在这里也没啥用。
好在他家最早是开纸厂的,虽然他掌握得不精,但凭着仅有的记忆还是弄了两种卫生纸出来。
纸的质量放在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任何一家纸厂都属于下等甚至是不合格的产品,可在这里却是最好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他选择了在县城里的第二大杂货店寄卖。
也因此和作为东家兼掌柜的马掌柜熟悉了起来。
不知道马家是啥背景,知道的小道消息倒是不少。
他运气不好,又犯了桃花。
马掌柜虽然也是个宠女儿的,但人品远超他在那个世界的老总,没有对他使过什么龌龊的手段。
平日里,马掌柜拉着他私下说了不少关于这个朝代的事儿。
去年,他们这里突然就变成了怀王的封地。
变就变吧,商贾人家也好,穷苦百姓也罢,虽然都知道自己以后是怀王的子民了,但也没觉得是多大回事儿,毕竟那给出去的税银都是那么多。
可今年税收却突的涨了两成,商贾人家还好一些,原本就穷苦的百姓就惨了,埋天怨地的声音越来越多。
马掌柜告诉他,不但他们这里多了位王爷,其他地方亦是如此,将来少不得要为那个位置干仗。
而他们这里的这位王爷,既没银子又没兵权,将来一旦打起来,肯定是要在自己的地盘上抓壮丁的。
北威府现在由镇北将军驻守,其不但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亲舅舅,还是整个崇胜朝最会打仗的将军,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握有二十万大军,将来征兵的可能性最小。
马掌柜一家在年初时便开始为迁往北威府做准备,而且不止一次地劝说他也跟着一起走。
说得多了,他也就上了心,特意留意了一番,知道的消息也侧面印证了马掌柜的那些小道消息。
他当时也觉得迁往北威府是个挺不错的选择,于是问马掌柜借了地图,却发现北威府不但靠近边疆,而且中间还隔着个泽渠府。
反倒是另一边的定新府离他们更近。
他觉得奇怪,就问了马掌柜,为何不迁至定新府?
马掌柜告诉他,定新府那位王爷倒是宅心仁厚,不但赋税轻,而且女人还不用服徭役,可同样的,他手里也没有兵,到时依旧会被征兵。
想到这里,瞿墨深下意识地看向瞿婉怡,突的就觉得若是非得逃荒不可,那还是定新府更适合他们。
虽然镇北将军那里兵强马壮,可战争这事儿嘛,谁又说得准呢?
历史上,逆风翻盘的事儿还少么?
当然,这倒不是赌平王会是最后的赢家。
而是觉得镇北将军万一输了呢,或者属下反水啥的,那到时还不得征兵。
他若被征了去,这两小一大可咋办?
定新府赋税轻,女人不用服徭役,即便他被征了兵,这几人活得也能容易些不是?
瞿婉怡面色微白,见瞿墨深看向她,便不安地道:“小弟,我们……”
瞿墨深安慰道:“姐,你别担心,万事儿有我。”
瞿婉怡点点头,看着周围嚎嚎大哭的老弱妇孺,也没忍住地湿了眼眶。
——
云泉山里。
一个上午过去,俞诗兰不但出乎意料地采到了灵芝,还采摘了不少黄芪、天麻、石斛、当归等药材,弄得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无意间闯进了谁家的药园子?
若不是周围毫无人烟的痕迹,她都不好意思再继续下去了。
看收获差不多了,俞诗兰便将她娘给送进了空间里,和她爹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一段,找了个光线较好的地方,寻了根粗壮的大树辨认了方向,便继续往前走去。
又是一处茂密的荆棘丛,俞诗兰晃了一眼儿,本想拐个弯的,哪知脚下就是一滑,整个身子也朝荆棘丛而去。
俞秉贵察觉后想也没想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还是晚了一些,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人滚了下去,顿时脸色变得煞白,大叫了一声“兰兰”,也跟着跳了下去。
俞诗兰被荆棘刮得浑身都疼,可身体还在不停地往下坠,在她忍不住想要吼叫出来时,总算是停了下来。
可一口气还没喘过去,俞秉贵又从她滚下来的方向直挺挺地撞在了她身上,给她疼得……
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啊!啊!啊!疼死我了。”
吼完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俞秉贵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往旁边滚了一圈,这才翻身起来,上前扶起她坐着,着急地问道:“闺女,你伤到哪里了?”
俞诗兰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没有,爹,就是一些刮伤,一时疼得受不了,休息下就好了。”
“那我们这会儿进去,你让你娘给处理下。”俞秉贵焦急地道。
“别,别,别。”俞诗兰连连摆手,“你让我缓缓吧,我娘若是看见了,又该着急了。”
“不处理,能行吗?”俞秉贵不放心地问道。
“能,肯定能,放心吧,爹。”俞诗兰吹了吹手臂上的伤痕,冲他道,“你就在我旁边呢,难道我还能骗得了你不成?”顿了一下又道,“爹,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