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宁美蓉又在微信上接连追问,可是对方沉默了许久,之后居然一个字也不再解释。
回过来的消息倒是很客气,口口声声的说:“阿姨,这事情还是由许宁亲自告诉你比较好。我们作为外人,不太方便说得太多。”
什么东西不方便说太多?
宁美蓉一想到银行卡里那20万,就心惊胆战,忍不住想了很多有的没的。
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来讲,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笔巨款。哪怕她不吃不喝,只怕也得攒上四五年,别提她还要供孩子读书!
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再也顾不得跟胖大姐多说什么。下一个站就下了车,紧接着打了个电话,顶着经理的训斥,请了一个霸王假,马上很奢侈的直接打了个车,去了汽车站,当天便买票赶回了南安。
从五点过到家开始,宁美蓉就没有坐下来过。之后又给那边发了几个微信,对方一听她回了南安,倒是又问了几句,可对这事情依旧含含糊糊的,没有给她说个清楚。
宁美蓉急得眼泪都快下来,口中也是慌不择言,白厚栩见此心里骤然生起许多恼意。
这世的女子做事,为何总是稀里糊涂的?那谭卿卿如此,这李可佳分明年长了许多,竟也还是如此。
这两个女子都是及笄之年早过,可为人妻的年纪,绝非什么不晓事理的垂髫幼女,为何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交给她们,莫名其妙的都会出许多岔子?
如此又岂能调理后宅,掌管家事,与人分忧?又岂能称之为佳人与良配?
饶是白厚栩自诩君子,腹中无虫,但此时也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而后一整脸色,向宁美蓉肃容解释道:“妈,你勿要心急,这钱是我与人比琴所得,绝非不义之财。”
宁美蓉一听,抹了一抹眼眶,大声反问道:“比琴?比什么琴人家会拿二十万给你?二十万啊!那可是二十万!你就算自学了弹琴,但时间才多久,又能弹成怎么样?什么比赛的奖金才会有这么多?你还可以去拿了个第一?许宁,你要是被人骗了,去帮人做了什么坏事,你现在就跟妈妈讲,还来得及!”
又是此身之龄太小,加上素来不明事理,故而难以取信于人的缘故。白厚栩见对方言辞激烈,神色中对自己所言是全然不信,也就明白哪怕自己解释再多,也泰半是图费口舌。
既然如此……
白厚栩坐在沙发上,面前便是那一张瑶琴,他神色认真的说道:“妈妈,还请你坐下,且听我弹上一曲,好么?”
……
……
深沉的夜里,na市的街道上行人寂寥,只余昏黄的路灯在闪烁。尤其是这片老旧的小区,并没有什么繁华的商业,更是空寂无人。
于是,当那三辆豪车驶来的时候,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很贵,自然也很好,行驶时悄无声息,在那个老旧的家属院大门口停下时,看门的那位大爷甚至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嘀嘀。
直到前面那辆车响了两声喇叭,大爷才惊了一下,透过窗户,看到被路灯的光晕成金黄色的车标,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走出门卫室,走到门口问了几句,随后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铁门。
车驶了进去,停在了家属院里的停车位上,随后,一个穿着西装短裙的漂亮女人下了车,随后抬头望着面前的楼房,见四楼的那一户灯火通明,不由得叹了口气。
紧跟着王道缘也钻出了车门,他看着李可佳的脸色,道:“这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既然找到我们头上,总不可能真让人家什么都不做,在咱们南安等上一周吧?小李啊,这些人,那许宁同学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咱们可是得罪不起,知道么?”
李可佳没有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
王道缘转过身,换上一张笑脸,对旁边车上下来的几人说道:“张老,秦少,管小姐,这上面便是许宁的家。”
张华先微笑道:“王老板,这一次真是麻烦你们了。”
王道缘笑道:“张老客气,我们也只是在里面牵一牵线而已,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再说了,能够有机会见到张大师与人交流琴道,也是我们这些搞文化产业的人,难得的福气,只恨不得再多来几次才好。”
张华先笑了笑,摇头道:“我这是上门请教来了,可不是来交流的。深夜贸然到访,只希望那位许宁小友不要见怪才好。”
王道缘道:“张老说笑了,这全华夏,值得张老您登门拜访的人又有几个?而且,张老您为此在咱们南安逗留了这么些天,今天又不惜夜深人疲的过来……那任谁也说不出见怪两字的。”
张华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转头看向身边的六层楼房,喟叹道:“这位许宁同学还真是普通人家出身啊,想不到想不到……我更想不到,究竟是什么人,能将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同学,在琴道之上教出这等造诣。我张华先之前还自诩行家,可现在才知道,只怕在真正的高手眼里,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而已。真是惭愧。”
话说到这里,王道缘也不太好接,便回头向李可佳道:“小李,你带路吧,时间不早了,我们抓紧一些。”
李可佳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便领着一行人,走进了那个黑黢黢的单元门洞。
门洞里的声控灯坏了几个,哪怕又是跺脚又是拍掌,他们一群人,大多数时间也依旧行走在一片黑幽幽的空间之内,只能借助一点微光,勉强看清面前的台阶。
王道缘走在张华先身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对方,口中轻声叮嘱道:“张老,咱们慢点走。秦少,管小姐你们也是,小心……”
“慢着,你先别说话。”
王道缘就还没说完,被一个人打断了,正是从头到尾也一直没有说一个字的秦辞归。
王道缘立时住口不言,其余人声也马上消失不见。
这时,众人才听到有一丝轻轻袅袅的缥缈琴声,从狭仄楼道的上方传来,好似一缕欲断未断的无形丝线,在墙壁之间萦绕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