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到二十三岁。
陆眠跟赵晨在一起，整整三年。
那是青春的泡泡机吹出来的色彩斑斓的幻梦。
现在，梦没了，人也该醒了。
陆眠硬起心肠，
“我找好房子，就会搬出去——”
赵晨觉得自己有点懵。
像喝酒喝多了的那种。
明明听到了陆眠说的话，可是无论如何，大脑都无法把声音转化成信息。
“你说要跟我结婚的”
他看着陆眠，控制不住地下巴在抖，于是他用虎口掐紧了下巴，
“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你跟人上床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
陆眠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着赵晨惊慌失措，他油然而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可是我没想到啊”
赵晨声音里面已然带上哭腔。
他怎么能想得到，他的小祖宗，他的小绵羊，他的小陆眠，会这样的狠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种词，就是为赵晨这种人量身定做。
走到尽头才发现无路可走。
不到无法挽回就不知悔改。
“要不然——”
他茫茫然不得章法，连想出的主意都是昏招，
“你也去约一次，咱们就当扯平”
话一出口，即招致陆眠的冷眼。
“不是谁都跟你似的，像没有感情的动物，能随时随地——找人交.配”
这个夜晚，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夜被拉的漫长——
不知又要承载多少的，离合悲欢。
*****
程衍早上是被冻醒的。
老房子的暖气供给不太好。
虽然仪表显示的是27度，但还是瑟瑟的透着寒。
他向来怕冷。
从前冬天的时候跟许洛白睡在一个被窝里。
许洛白身上热，抱着他像抱着个人形火炉。
程衍总喜欢把脚丫子贴他小腿肚上，他也不恼，每回都假模假样的凶他，
“把你脚放下去，不然我揍你！”
那时候自己怎么回他的？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许洛白就只剩下傻乐，
“行吧，饶你这一回”
但饶过这一回，还有下一回，下下一回。
程衍想着，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他跟许洛白之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剩下。
起码过去的那些时光，都做不得假。
今天程衍要去客户公司送样品资料。
中午吃完饭，两点不到，他就出发了。
本来沟通好了的时间，但程衍到了地方，客户才又说抱歉，他外出有活动，又急着看到样品，跟程衍商量——说是商量，其实客客气气里，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nicole，麻烦你一趟，帮我送到九江路xx号，我在这等你，你看行吧？”
程衍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顾着样品资料，谁知却把手机忘在了车上。
要跟客户联系的时候脑子里才猛然一惊——
但是已经晚了，哪里还看的到那辆出租车的影子。
还好之前跟客户约定了确定地点，没等几分钟，客户就过来拿走了样品资料。
却可怜程衍，丢了手机，又身无分文，好像突然地就跟整个世界脱轨了。
幸而还有一张地铁卡，里面的钱足够他坐回公司。
一踏进公司门，elva的尖音就传了过来，
“nicole，你怎么不回微信，客户那边都快急疯了，怎么回事啊你——”
程衍无奈的耸了耸肩，
“手机丢了，没办法，实在抱歉”
“……怎么那么不小心”
elva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
程衍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与此同时。
许洛白正在审阅上一个季度的报表，秘书敲门进来，
“许总，警局那边打来电话，需要您接听”
警局？
许洛白狐疑，
“内线接进来吧”
——
程衍丢了的那台手机还是两年前的iphone6s，不值几个钱。
同事们都说，报案也没用，要他自认倒霉。
他自己也知道找回的概率不大。
认真地算了一笔账，再加上买新手机的开销，这个月到下半月，差不多就要喝西北风。
要不然跟陈舟说，房租晚些时候再交？
脑海里面刚浮现出念头，就被程衍直接否定了。
总不能仗着别人的好，就得寸进尺。
欠陈舟太多，他怕自己还不上。
下了班闷头闷脑地往家里走。
怎么想怎么悲催。
路过楼道的时候，他并没注意到，停在楼下的，那辆崭新的辉腾。
上楼。
跨上最后一级台阶，取掉帽子要开门，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身影吓一跳。
许洛白门神一样的站在他家门口，不知道的说不定会以为是黑社会要债。
这个男人，就不能学学表情管理吗？
“你干嘛？”
程衍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戒备。
“我以为你瞎了呢”
许洛白一出口就不是什么好话，
“我他妈眼睁睁看你走上楼的，你低着头，是有钱捡，还是有狗屎吃啊？”
“……”
程衍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撇了撇嘴。
掏出钥匙开门，
“进来吧”
“这地方怎么这么冷？”
许洛白进来头一句话，就是抱怨。
程衍脱下鞋子，终于忍不住顶他，
“谁家开着门都冷——哥哥，你先把门关上行吗？”
他走过去，“啪叽”一声，关上防盗门。
又慢悠悠地说，
“我这里当然不比哥哥那儿，所以哥哥以后大可以少来”
他以为许洛白过来，又是找他“服务”。
心里面不悦，说出口的话自然也没好气儿。
“好心没好报”
许洛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程衍眼前晃晃，
“你要是不要，我直接扔了啊”
程衍认出这是自己的手机。
眼睛一亮，但同时一道疑惑浮上心头，
“你怎么拿到我手机的？”
“警局打电话给我——说我有个傻逼弟弟，把手机忘在出租车上了，他们联系不到我的傻逼弟弟，只能联系我”
“……”
许洛白欣赏着程衍吃瘪的神色，这才舒舒坦坦的笑，
“小衍要不是你没这智商，我都要怀疑，这是你设的局，为了让我主动来找你”
“……”
放他妈的屁。
程衍忍不住在心里骂，磨着后槽牙，却还得装淡定。
“那哥哥就快点把手机还给我，以免我再借机缠上你，你知道的，我向来不要脸——”
许洛白大概脑子坏掉了。
程衍想。
他竟然听到许洛白说，
“我巴不得你缠上我”
——这不是脑子坏掉，是什么？
“小衍……”
高大的男人俯下身来。
他眼眸里面幽暗一片，离得近，程衍才隐隐约约闻出来一股酒味。
“你喝酒了？”
不知为何，程衍心里发慌，总想说点什么。
“一点点”
许洛白朝他比划，眸子弯起来，
“放心，不会醉的”
他每次只要说“不会醉”，就一定是喝醉了的。
果然，他又开口，眼神像个等待投喂的大黄狗，
“亲亲我吧，小衍，你好久都没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