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柠的话，每个字都像尖针扎进乔唯的心口，同是女人，她太理解燕小柠的想法和感受了。
但她并不认为，两个人分开是最好的结局。
“我觉得你还是不太冲动了，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走到今天多不容易，再慎重的考虑一下，再下决定。”
燕小柠点了下头，表面上她应下，其实心里早在很久前，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她的这种无助和无能为力。
大概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有缘无份吧。
离开华天，燕小柠在外面喝了咖啡，吃了晚餐，才回家。
一进客厅，她就发觉气氛不对劲。
平时都会出来亲自为她换鞋的男人，一直背着身子，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气场有些骇人。
她换好鞋后，走了过去，“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吗？”
男人冷冷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寒气逼人。
“怎，怎么了？”燕小柠扯唇，尴尬的笑了笑。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男人指了指茶几上那满满一盒子的药。
燕小柠愣住，她记得把这些药藏好了，他是怎么找到的？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男人步步紧逼。
“你明知故问。”燕小柠撇嘴。
“我有没有说过，不要乱吃药，不要乱吃药，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男人眉心皱成川字，看得出来，他很生气。
燕小柠吓的缩了缩脖子，“试试嘛，万一怀上了呢。”
“孩子是早晚的事情，不要乱吃药，会药死自己的。”他又心疼，又气。
她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傅以梵瞒着她的病情，想必也是不想让她太难过。
可她除了吃药，她没有别的办法。
即便是这样，也是毫无进展。
“哪有那么严重。”
“燕小柠，我没在跟你开玩笑，你的身体本来就弱，要宝宝的事情，咱们可以缓两年，我不希望你为了要个孩子，把自己搞成个药罐子。”
他摁着她的肩膀，想要摇醒她。
燕小柠只是淡的不能淡的回了句，“也没吃多少，那就不吃了。”
“小柠，在我的心里，你的身体比任何事情来的都重要，你知道我看到这些东西，我有多生气，多担心吗？”
“对不起。”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越抱歉，他越心疼。
他把她拥入怀中，“宝宝的事情顺其自然，不要有压力，结婚也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知道吗？”
“万一，一直没有呢？”她低低的说。
“一直没有，就没有，我不在乎。”
“可你明明那么喜欢小孩子。”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我更喜欢你。”
“以梵，其实……我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傅以梵愣了一下，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他似乎听到了某种不确定，“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就是觉得，我们其实……”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反而更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孩子不是生活的唯一，有孩子，没孩子，我们一样可以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相爱。”他捧着她的小脸，很认真的跟她说，“不要把怀孕生子当成一件人生必需要完成的事情去做，这并不重要。”
“以梵，我……”
“好好的，别想太多，这些药一会儿我拿去扔掉，你呢，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看看，多好的男人。
这么好的男人，她怎么拖累他呢。
他为她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他不应该再在她的身上搭上一辈子。
人不能总考虑自己，那太自私了。
傅以梵的好，值得燕小柠为他牺牲一次，或许是彼此生命中的最后一次吧。
药，扔了。
燕小柠也放弃了治疗。
话剧院的工作并不忙，乔唯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后，也来上班了。
午休的时候，两人碰了碰头。
乔唯说，她已经跟那个男人谈过了，他还是不希望离婚。
“那他的病能治吗？”燕小柠问。
乔唯摇头，“要是能治的话，不早就治好了。”
“那肯定是要离的，必需离。”
“我已经找好律师跟他谈了，为了他的名声，他应该会妥协，闹上法庭对他这种人来说，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
是啊，这种做学术的，还有文人的气骨，都怕丢脸。
“我也打算离了。”燕小柠声音小小的。
乔唯觉得燕小柠的情况跟她完全不同，不能这么草率，“你再考虑一下，你别冲动啊。”
“我已经考虑很久了，他越对我好，我就越觉得对不起他，他越对我百依百顺，宠爱有加，我就越觉得我不配，唯唯，这种感觉，很折磨人的。”
燕小柠的小脸看起来沮丧极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哪里舍得离开啊。
“你就是把自己当成罪人了，你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
“我写好离婚协议书了，净身出户，然后，去瓦乡支教个一年半载的，回来也好升个一官半职。”燕小柠说。
乔唯早就听说过剧院里有这种名额，回来直接提干。
但是，没人愿意去啊，瓦乡那个地方，又远又偏又穷，甭说呆一年半载了，就是呆十天半个月，都呆不下去。
“你疯了你，去瓦乡？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一到晚上就停电，一下雨就没有路，天热的时候，蚊子比苍蝇还要大个，那是人呆的地方吗？”
乔唯坚决不同意。
燕小柠不介意的笑了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是个契机，分开这段时间，他也可以好好的做一下决定。”
“那也没必要去那种地方啊。”
“我已经提交申请了，领导也已经批了，下周二就走。”燕小柠淡淡的。
“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燕小柠从小娇生惯养，为了要离个婚，还跑到那种地方，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但燕小柠，心意已决。
“不过，你得为我保密，不准告诉其他人，尤其是傅以梵。”燕小柠说。
乔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那他想知道你去哪，还用得着来问我啊，我说你就别折腾了，好好的过日子，宝宝早晚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