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屋外蛐蛐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撒下一片银辉。
屋内静悄悄的。
苏渔看着地上那团黑乎乎的身影,身上疼加上心里不舒服,越发睡不着。
臭男人!
木头疙瘩!
萧景感受到身后的视线,也没有转身,闭着眼。
“早点睡,你身体不能熬夜。”
这句话出来苏渔更气了。
“我身上带着的首饰都是金的,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白吃白喝的。”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还有些气呼呼的。
萧景想到小姑娘换下来的那身嫁衣,还有头上戴着的发饰,腰上的玉佩,确实不是平常人家能有的。
唇瓣抿紧,终归不是一路人。
“知道了,睡吧。”
说完便不再开口说话。
苏渔艰难转过身,也背对着他。
虽然知道狗男人没有记忆,他这样就是对待陌生人该有的态度,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萧景察觉到床上的动静,转头,漆黑的眼眸在黑夜中发亮。
半夜,床上的小姑娘传来小声的呢喃。
萧景一瞬间睁开眼睛,站起身,摸着黑碰了碰小姑娘的额头。
果然一片滚烫。
很显然又开始发烧了。
萧景把屋内的蜡烛点上,快步去厨房把火生起来,把今天退烧的草药熬上。
而后又烧了一盆热水,端进屋内。
烛光下,女孩紧闭着双眼,脸颊薄红,额头沁出细细的汗珠,因为难受,唇瓣咬着。
萧景用打湿的热毛巾放在小姑娘额头,看着她咬着的唇瓣,捏了捏她的双颊,“别咬。”
小姑娘扭过脸,避开他的手,额头上的毛巾也掉在床上。
萧景觉得,小姑娘不仅娇气,还脾气大。
把毛巾重新放在她的额头上,“再乱动就不给你买蜜饯了。”
发着烧的苏渔幽幽转醒,因为发烧,眼眶红了一圈,又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委屈成一团。
“坏蛋!”
憋了好久,吐出两个字。
但对于萧景来说,这两个字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像是年幼的幼猫,软趴趴地伸着爪子。
男人冷峻的眉眼微微软化,眼尾若有若无地勾起一抹笑意。
“骂吧,再乱动以后吃药都没有蜜饯。”
苏渔恨不得起身给他两拳,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男人。
但身体忽冷忽热,身上的伤口也在疼,动都不想动。
萧景看着小姑娘安分下来,便把她头上的毛巾拿下,重新打湿拧干放在她额头。
转身出门,把厨房里热好的药端进来。
苏渔看着那药,只感觉身上更疼了。
萧景坐在床边,拿了一把小一点的木勺,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在她唇边,“喝吧。”
声音尽量放轻了一些。
苏渔有些抗拒,但身上发着热不舒服,便也张开口。
药没有之前喝得苦,但也难喝的不行。
全程皱着小脸喝完。
萧景起身,把碗放在桌子上,又给她换了一次毛巾,才躺下。
“睡吧。”
苏渔看着地上躺着的男人,身体难受,睡不着。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姑娘因为发热,声音都有些哑。
“萧景。”
男人闭着眼,吐出两个字。
苏渔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
“我叫苏渔,枝叶扶苏,千瑜遇渔的苏渔。”
萧景微微睁开眼,看着床上脸蛋还在红彤彤的女孩,冷硬地夸了一句,“很好听。”
“那……那个,萧景——”
男人被子下的手微微紧握,面色依旧冷峭,“怎么?”
“我伤好之后可不可以在你这里借住几天?”
“我可以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不会白住的。”
怕他不同意,又补了一句。
萧景道,“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
说完这句话,床上的女孩没有回答。
依稀听到从床上传来小声地抽泣。
萧景眸子一缩,烛光下,女孩哭的好不可怜。
男人一下子就慌了,半坐起身,看着她,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
“哭……哭什么?”
声音有些冷涩,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女孩两只手抓着被子,晶莹的泪珠不断从眼尾滑落。
“我……我没有家。”
亲生父亲把她嫁给太守做小妾,母亲很小时候就走了。
从她被绑上花轿的那一刻,她就没有家了。
萧景想起他今天碰到小姑娘时,她浑身狼狈,心中似乎有了思量。
“别哭了,你……你之后不想走就不走吧,想走的时候我送你。”
苏渔眼泪汪汪看着他,“真的吗?”
萧景点点头,“真的。”
所以,别哭了,哭得他心也跟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