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死。”谢松亭把黏在她眼角的发丝抚下去,指骨上伤口源源不断的渗出血珠,不小心蹭到她眼角的肌肤上,晕染出一抹妖异的红。
换了一只手,指腹将血迹轻轻擦拭干净,他清冷的声线缓缓而起,“泠泠,你想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但以后,别再不辞而别。”
“阿亭。”郁淮然幽沉的眸子略带不满的看着他。
谢松亭不疾不徐的看过去,额前挑染的蓝色碎发划过眼睫,嗓音很清,“我知道泠泠很累,但这句话,不用分时间。”
“淮哥,亭哥说的对。”池年仰着头,脑袋抵在墙上,看起来有些无力。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即便到现在,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可仍旧是缺一不可。
乔泠抿了抿唇,轻点了下头,不去辩解缘由,“我知道了亭哥。”
闻言。
谢松亭微抬的锋致眉骨几不可察的松了几分,“你跟晚晚先去休息?等结果出来,我去找你们。”
“晚晚去吧,我不困。”乔泠在长椅上坐下,忽而想起旁边还有个乔丞,于是偏头跟他说了一声,“你也去。”
乔丞摇摇头,不敢大声讲话,“姐,我也不困。”
“我也不困。”余晚梨在乔泠身边坐下,紧挨着她。
就这样,几个人一等就又等了两个小时。
此时,早上六点。
乌云压顶,天色昏暗,闷雷声滚滚。
长廊里压抑的寂静被小孩子清脆的笑声所打破,同时红色的手术灯突然灭了下来,手术室的门从里打开,一道瘦小稍许佝偻的身影走了出来。
池年嗖的一下站起来,紧张又急切的询问道,“杜爷爷,怎么样?瑾樾哥有没有事?”
“命是暂时保住了。”老院长摘下口罩,一张苍老的面容上横列着两条被口罩勒过的痕迹。
几人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只听老院长重重叹息。
他布满血丝的眼从身前几位天之骄子身上一一扫过,心累又无奈,“你们老老实实告诉我,里面那个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老院长从口袋里取出装在密封袋里的子弹。
乔泠把密封袋接过来,清清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自杀未遂。”
“什么?!”老院长吓了一跳,眼睛睁的大大的,“那这枪哪来的?”
余晚梨掷地有声,“我们比您更想知道。”
“杜爷爷,该交代的您都交代了吧?这样,累了一晚,您快去休息吧。”
说着,她连拉带拽的哄着老院长离开,等她把人送到电梯,返回来,只见手术室的两扇门打开,一众医生推着病床涌了出来。
“你们是伤者家属对吗?”
“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伤者目前并未脱离危险期,需要住在icu监护室里观察,等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只是匆匆留下两句话,医生便推着病床急切离开。
乔泠站在墙边,目光有一瞬在男人惨白的面容上掠过,干渴的唇弯起几不可查的弧度。
周瑾樾暂且没事,他们也并未离开,icu进不去,他们便在离icu最近的隔壁普通空病房里等着。
郁淮然他们伤的不轻,先去处理完伤口,回来竟还带上了早餐。
“泠泠,晚晚,你们俩吃点东西。”池年把热豆浆分别递给她们。
两人接在手里,被硬压着吃了点东西,然后渐渐的发现眼皮在打架,困意就如同汹涌的浪潮般铺天盖地的朝她们袭来。
不知不觉间,便无意识的沉沉睡了过去。
谢松亭和郁淮然分别将姐妹俩抱在床上,随后坐在沙发上,不约而同的看向在窝在沙发上打盹的乔丞。
“淮哥,要不要弄醒?”池年咬着烧麦,含糊不清的问。
郁淮然淡淡收回视线,“下午吧。”
——
乔泠这一睡就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时,正值深夜。
病房里亮着灯,很安静,细听之下,窗外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从床上坐起来,忽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脑袋里传来一阵刺疼,手刚抬起放在太阳穴上,手背上就传来一道冰凉的触感。
“泠泠,你是不是头疼?”池年痞气的声音有点沙哑,落在乔泠耳中,透过耳膜,传入心间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流,“躺过来,我给你揉,亭哥去拿药了,等他回来,你喝了药就会好点。”
乔泠闭着眼睛,凭着感觉躺在他腿上,肯定地说,“三哥,你在豆浆里放安眠药了?”
“不是我,是亭哥和淮哥的主意。”反正他们俩人这会儿不在,有事就往他们身上推,“我还以为你得睡到明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乔泠笑了一下,“量放少了。”
“……不可能!”知道她对安眠药有抵抗力,他特意放了三片!
三片!!!
说着话,谢松亭走了进来,他往床上看了看,倒了杯水,“先把药喝了。”
乔泠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睡眼惺忪的接过药和水杯。
“太子爷目前的情况还算稳定,不过,家里都已经知道了,周老夫人和我们家老太太正在外面,淮然在隔壁休息。”谢松亭换上了白衬衣黑西裤,一手揣兜,站在床前,脸上的伤丝毫不影响他仙骨毓秀的气质。
乔泠“嗯”了一声,递给他杯子,继续躺在池年腿上,被水浸润过的嗓音恢复了往常般的冷调,“既然瑾樾哥没事,那我明天就回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过来,我不能在这里耗着。”
“不多待两天吗?”池年继续按揉着她的太阳穴,眉头一皱,“泠泠,你在这里,瑾樾哥或许……能醒来的更快。”
“早几天晚几天都一样。”
“况且,我没时间。”她现在的身份更不能与他们一起待在这里,以后她若是出了事,他们几个都会她连累。
所以,以防万一,面上还是少接触的好。
谢松亭垂着眼睫,薄唇微抿,像是悉知她内心的想法一般,他问,“乔家那些个见不得人的事,泠泠,你确定要参与?”
“免不了啊。”她漫不经心的话,含着无人可察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