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一早，易中海就拿了春联和“欢乐”送了过来。
“柱子，这春联是我昨晚叫你三大爷帮着写的，他为了给咱写春联，连电影都没去看，你小子做事可不能没良心。”
何雨柱咂了咂嘴，“一大爷，这事我应该记着怹的好，但一码归一码，和昨儿那事也不相干哪。”
易中海叹了口气，“老阎担心你去卸他的车轱辘，当真把自行车给吊到房梁上了，看得我提心吊胆，你看这事弄的，唉……”
何雨柱苦笑一声，“一大爷，您给阎老西带个话，就说一，我必须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二，我所有的损失必须找补回来，在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前提下，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家车轱辘。”
易中海手指虚点着他，摇摇头，负手走了，才走几步又掉过脸关照他，“嘿柱子，刷春联的面糊儿你就甭管了，我关照你一大妈多炖一点儿。”
何雨柱应了一声“好嘞！”手上拿着“欢乐”端详。这东西在前世已经几乎绝迹了，还是小时候常见的。
所谓“欢乐”就是32k大小的红纸，依照模板在上面錾刻出渔网状的洞眼、灯笼状的图案和“吉星高照”“幸福人家”之类的喜庆字眼。
门楣上贴上三五张这样的“欢乐”，春联的横批一压，嘿，如果门是大眼睛，那“欢乐”就是它的睫毛，看起来漂亮而又喜庆。
马上就要开全院大会，何雨柱放下春联和“欢乐”，去找聋老太太。
刚进后院，许大茂俩手操在裤兜里迎面而来，几乎是走一步颠儿一步，脸上则是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孙子，好好走路，别摔死你！”
“傻柱，我不跟你饶舌，爷们只看结果，嘿我今儿一定要你好看！”
何雨柱切了一声，“到底谁要谁好看还两说呢，孙子，你等着吧！”
聋老太太刚吃了早饭，安安静静的坐在藤椅里，两手拄着拐棍，歪头盯着窗户发呆。
窗玻璃上满是水汽，晨光打在上面，留下一片金黄的虚影，像是一个谜团。
“老太太，您老盯着窗户猜谜语啊？”
“孙儿来啦。”
老太太看起来精神不大好，淡淡的回应着他。
“您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老太太的瘪嘴努了努，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哪有！”
何雨柱一拍脑袋，“噢！我明白了，您是生那个尖果儿柳翠的气是吧？”
“我才不会生翠儿的气，怪不得人叫你傻柱，净胡说八道！”
“嘿老太太，我都忘了问了，柳翠昨儿来看您了吗？”
“这大过年的，人一个外地女孩儿，寄人篱下，怎么能不帮着她舅舅家洗洗弄弄，她忙完了肯定会来看我的。”
“得！这无头官司咱先撂一边去，老太太，马上院里开大会，您去吗？”
“我才不去，看到刘海中和阎老西我就生气！”
何雨柱诡谲笑道，“老太太，今儿有人要利用这个大会批您孙儿，您不去帮帮我？”
老太太一愣，“批我孙子？你快把我背过去，谁敢和我孙儿过不去，我用拐棍捅死他！”
何雨柱直接将她公主抱，“老太太，谁还能斗得过我呀。我是不想您闷在屋里，劝您到外头晒晒太阳，跟街坊邻居们唠唠。”
大院里的人见老太太被抱了过来，赶紧把向阳的好地儿给让了出来。
何雨柱安置好老太太，站到了易中海身后，视线时不时的看向院子外，盼着一个人。
这是爷们第一次托你帮衬，要是敢放我鸽子，日后有你倒大霉的！
大院里的人差不多到齐了，拖家带口的。
何雨柱注意到棒梗也夹在人群中，看自己的眼神像小刀子一样。秦淮茹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涣散，盯着一方虚空发呆。
阎解放因为夺妻之恨，也怒视着自己。
许大茂一副蔫儿坏的鸟样子，脸上似笑非笑，时不时乜斜一眼何雨柱。身边的娄晓娥显然还没从前儿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像座寒气逼人的冰雕。
大院的中-央，照常摆着一张方桌。
一大爷坐北朝南，脸上看不出喜怒。
刘海中作为二大爷，牢牢占据着象征他“二把手”尊贵地位的左手位，神情亢奋，像刚汆过水的大肠头。
阎埠贵则耷着脑袋坐在他的对面，两只手收拢在袖子里，搁在桌面上，神情沮丧得像是一只老猫。
易中海刚要宣布开会，刘海中伸手制止了他，随即站起身，视线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滑过——
“昨儿轧钢厂召开年终总结大会时，是咱厂里的二把手李副厂长主持的会议。我觉得吧，咱大院里开会的规矩也得照此改一改，从今往后，也由我这个二当家的来主持，大家有没有意见？”
下面的人一片嗡嗡的议论，“官迷”、“他就好出风头”、“也不看看自己喝了多少墨水儿”云云。
“好！既然没有人明确反对，我宣布鼓掌通过！”
刘海中率先鼓掌，刘家其他三口也跟着响应。
前后也就他们家几只巴掌在响。
易中海一脸的生无可恋，“老刘啊，你净是搞这些没用的，得！您就抓紧时间往下说吧！”
刘海中清了清嗓子，“今天除夕，是个好日子，这个，承下启上，辞旧迎新……”
阎埠贵苦着脸，伸手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吐沫星子，插话道，“老刘啊，那叫承上启下，连上下都分不清，惹人笑话……”
刘海中立时拉下脸，“阎埠贵！你没资格坐在这里，在处理决定下达前，你就是咱大院的普通群众！”
这话反倒激起了阎埠贵的斗志，他脖子一梗，愤然道，“嘿老刘你懂不懂先后顺序啊，我现在仍然是三大爷，如果大家伙不同意我做下去，那我才是普通群众！”
刘海中大怒，“好你个阎埠贵，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
大院里的人看见俩管事大爷杠上了，都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却莫名一爽！一个个都盯着俩人看，比昨晚上看《阿诗玛》还要专注！
刘海中怒气冲冲的宣布，“今天会议的第一项议程，就是讨论对阎埠贵同志的处理决定！”
轰！
满院炸了！
“处理阎埠贵？”
“嘿，三大爷？他干嘛了？”
“是不是外面有相好的了？”
“别瞎说！人三大妈、儿子儿媳都在呢……”
刘海中待舆情充分发酵之后，才语无伦次而又慷慨激昂的控诉了阎埠贵的恶行。
轰！
院子里再次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