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汽车一路鸣着喇叭,在乡下土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身后尘土飞扬,像是被一条粗壮的黄龙追咬着,最终在秦京茹的提示下停了下来。
“你们等会下车,灰太大。”老宋提醒道。
话音刚落,浓重的尘烟将整个车身都包裹了起来。
秦京茹敲了敲车窗玻璃,“你们看,队里今日就开始上工了,我爸妈他们肯定也下地干活了。”
何雨柱伏低身子,透过车窗玻璃,隐约看到1里开外的庄稼地里,几十个人像雁阵似的一字排开,但此时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一齐向这边看过来。
“这年头,县里最好的车不过是旧吉普,咱的轿车往这里一停,非常的扎眼。”老宋不无自豪的道。
秦京茹见灰尘渐次淡了下去,率先下了车,才露出脑袋,立刻从土房里蹿出三个半大小子,撒鸭子往这边飞奔,“姐姐、姐姐!”
一行人都下了车,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正施施然的走过来,怯生生的叫道,“姐,你回来啦。”
秦京茹指着丫头和三个男娃道,“我是家里老大,这是二妹香茹,这是三弟秦福、四弟秦禄、五弟秦寿,听我爸说,弟弟们的名字是爷爷按照福禄寿喜财的顺序起的……”
何雨柱不由怜悯的看向她家的五弟,满脸“萝卜丝”,还穿着开裆裤的小秦寿……
秦京茹介绍完,吩咐秦香茹道,“家里来客人了,快回去烧水。”
香茹见到这么多生人,小脸上早羞得红扑扑的,听了吩咐,立刻飞奔回去。
地里的社-员还一动不动的盯着这边看,秦京茹冲着他们大喊,“爸——妈——家里来客人啦!”
半晌过后,田埂上的一条大汉冲着人群挥挥手,两个人缓缓出列,往这边走来。
“田埂上那人是咱队的队长,看样子是同意我爸妈先收工了,哦,他也跟着过来了。我们先进屋坐吧。”
雨水没有来过乡下,看什么都稀奇,远方的云蒙山,近处的庄稼地,屋前歪着脑袋打量人的母鸡,还有土墙的洞眼里钻进钻出的蜜蜂,都吸引了她的注意。
屋子里的土墙虽然刷了石灰,光线仍然很暗,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堂位置上悬挂着的人物像。
一张四方桌,桌面的裂缝可以插入手指,四周的长条板凳大概是按照爱因斯坦的图纸打制,严重的比例失调。
“家里条件差,你们随便坐!”秦京茹红着脸,搓着手道。
何雨柱大咧咧的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坐下,屁股刚挨着板凳座面,板凳腿“吱呀”一声,恍然传递出一种撕裂感,座面猛的一沉,身体也跟着一晃。
马华手快,一把捞住了他。
秦京茹的脸上愈发红了,声音细如孱弱的麦苗叶子,“坐的时候小心一点……”
这时,小秦寿飞奔进屋,“姐,队长来了!”
秦京茹赶紧迎了出去,马华和雨水也站起了身。
何雨柱斜睖他们一眼,“来前不都说好了嘛,一切行动听我指挥,都好好坐着。”
“京茹,听说你们家来了贵客了?”一个粗犷的男声说。
“队长,您不都看见了嘛。”
屋子里陡然一暗,一群人簇拥而入。
秦京茹按照事先的交代,恭恭敬敬的介绍道,“吴队长,这位干部姓何;何干部,这就是我们队的吴队长,这两位是我爸妈。”
吴队长快走几步,向何雨柱伸出了手。后者大马金刀的坐着,两手按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对递到自己面前的手视若无睹,淡淡的道,“你是吴队长?”
“是是是。”
“大队长还是生产队小队长?”
吴队长讪讪的缩回手,“我是五队的队长。”
何雨柱干脆闭上了眼睛,眉头拧成了疙瘩,“你们大队的干部,反应这么慢吗?去把大队管事的人给我叫来。”
吴队长心中一个激灵,向他哈了哈腰,“何干部,您请稍等,老秦,还愣着干啥,赶紧泡茶!”
秦父赧然道,“队长,我们家没茶叶……”
吴队长边走边大叫道,“秦禄秦寿,快,去我家拿。”
目睹吴队长匆匆的背影,何雨柱起身向秦父伸出了手,“大叔,您好!”
秦父受宠若惊,飞快的上前一步,两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何雨柱感觉到他的手布满老茧和毛刺,如锉刀一般。
他看向秦母,客气的招呼道,“婶子,您好啊,我们不请自来,多有打搅了。”
秦母刚才就认定他是了不得的大官,此时见他盯着自己,心里慌得不行,竟然躲到了秦父的身后,这才结结巴巴的回话,“没有没有,只是家里太穷了……”
秦京茹又指着雨水道,“爸妈,这位是何干部的妹妹。”
她的手顺势滑到了马华身上,“这位是……是……”
马华的脸倏忽红了,而秦京茹的脸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是……是我刚处的对象。”
哦!
何雨柱心中一松,雨水脸上一喜,老宋则怡然一乐,唯独马华却是面上一呆!
秦父愣怔怔的看着马华,秦母也鼓起勇气从他背后钻出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华看。
何雨柱重重的咳嗽一声,马华如梦方醒,赶紧站起身,老老实实鞠躬道,“叔叔,婶婶,新年好!”
“好好好……”秦父回应着他。
秦母一把将秦京茹拽了出去,秦父也讪讪的向何雨柱笑了笑,“何干部,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看看茶水。”
秦父一走,马华像个猴子似的跳了起来,眼中瞬间破防,“师父,京茹同意了!”
何雨柱切了一声,“看你这副德行!人说了,刚处的对象,最终结果如何,现在还不一定呢!”
雨水接话道,“马华,恭喜你!甭理我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忽然起身,在何雨柱背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压着声音埋怨道,“哥你刚才是干嘛,你知不知道那样很无礼?”
何雨柱也不恼,嬉笑道,“这叫心理战,里面的学问可深了,你一个姑娘家自然是不懂的。这说起来,大凛岛比我还精,要不然,怎么会请宋师傅来帮咱的忙,宋师傅,您说是吧?”
老宋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凛岛指哪我打哪,从来不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