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将秦京茹带到厨房里，瞟了一眼正在灶下烧水的香茹，压着声问，“那个小伙子就是你表姐给你介绍的对象？”
秦父这时也跟进了厨房，脸上带着憨憨的笑，“看模样算不上个尖孙，关键人家是城里人，对咱也很尊重……”
秦母埋怨道，“你说这些没用的干嘛？京茹，你到他家去过了吗，他家里条件怎么样？”
秦京茹两手捻着衣角，不满的瞟了她一眼，“我和人家处了才几天呀，这就上门去了？有那么贱吗我！”
“那你怎么突然把这男的带到咱家来了，咱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明摆着出你爸妈洋相，你自己脸上也不好看！”秦母数落道。
秦京茹胡乱摆摆手，“跟你说你也不懂，没见人家有正事嘛！”
秦父瞪了秦母一眼，“你问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闺女，爸只问你一件，那小伙对你怎么样？”
一层红晕在秦京茹颊上洇漫开来，她的心里恍然有种空灵、震颤、不可言妙的愉悦之感，根本不敢面对秦父的注视，只是羞涩的点点头，便慌乱的撞开他，逃了出去。
秦父咧嘴笑道，“看到没，闺女是真的相中了那个小伙儿，心思都在脸上摆着呢……”
不大工夫，吴队长把团结大队陈支书和俞大队长都请了过来，陈支书手提两瓶莲花白，俞大队长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吴队长手中握着的、中山装口袋里装着的，都是鸡蛋。
“秦大山，赶紧把这些鸡鸭宰了炖了，鸡蛋炒了，我们中午陪何干部好好喝一杯。”吴队长冲着秦父吩咐道。
秦大山和媳妇眼中放着光，欢天喜地的接过了鸡鸭和鸡蛋，“得嘞，保证麻利儿的收拾好！”
陈支书和愈大队长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路边的轿车，从见到它的第一眼开始，两人心里直发憷，眼神中也满是忌惮：得是多大的官才配坐这么好的小车啊！要命的是，不知这位何干部是哪路神仙，怎么刚来就对他们有意见？
两人相视一眼，硬着头皮进了堂屋。
尽管吴队长已事先报告了他先前所受到的冷遇，陈支书仍然热情的向主座上的何雨柱伸出了手——
“何干部，您好！”
何雨柱根本没有与之握手的意思，慢条斯理的整理起华达呢大衣的领子，口中则淡淡的道，“这位是……”
吴队长抢上一步，“何干部，他是我们大队的陈支书，这位是俞大队长。”
何雨柱“哦”了一声，随口道，“坐吧。”
陈支书讪讪的缩回手，小心翼翼的坐了小半个屁股在板凳上，腰杆挺得溜直，俞大队长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了板凳的另一侧，吴队长则捡起一只小爬爬，坐在了他们后面。八壹中文網
“团结大队的人挺勤快呀。”何雨柱不咸不淡的道。
陈支书感觉到他话里有话，但也只能顺着话头说下去，“还有1个月就春播了，我们早点做准备。”
何雨柱饶有兴致的问，“都做哪些准备呢？”
俞大队长应道，“也没多少事，锄锄草，翻翻地，挖挖墒……”
何雨柱淡淡一笑，“既然准备工作这么充分，团结大队的地，亩产没1000斤，起码也得有800吧？”
陈支书讪笑道，“何干部说笑了，自古以来，我们这里如果亩产达到200斤，那就属于大丰收了。”
“何干部，正常年份，我们五队平均亩产120-130斤麦子。”吴队长帮衬道。
何雨柱连连摇头，“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即使不交公-粮，你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啊。”
陈支书尴尬不已，“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多少年都这样熬过来了。”
何雨柱的视线在三人脸上缓缓切换，感慨道，“唉，真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三人愕然，虽然不敢直接反驳，但满脸的不服。
何雨柱把他们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不但没有一丝妥协，反而指着他们的鼻子把话说绝——
“我说句大实话，五队，以及整个团结大队，出现这种局面，那就是你们三个无能！”
这话一说，举座震惊，雨水心里急得要死，恨不得上前捂住他的嘴！
陈支书三人脸色很不好看，如果不是那台小车在心里镇着，早就掀了桌子大打出手了！
陈支书拼命压制着火气，沉声道，“何干部，您这样说，我们……我们真的有点接受不了。”
何雨柱冷哼一声，“1亩地只收了百十斤粮食，居然能够心安理得，习以为常，您三位还要不要脸了？”
陈支书呼地站起了身，脸色铁青，屁股下的板凳猛的翘起，另一头的俞大队长猝不及防，“吧嗒”一声仆倒在地，好不狼狈！
一直没开口的老宋将他扶了起来，趁机劝道，“我就是个司机，本不该说话，但实在憋不住了，请容我说两句。您三位可别误会了何干部的意思，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替你们着急啊，他说你们无能事小，社-员说你们无能事大啊！您三位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三人一怔！
“茶来了——”
秦京茹带着弟弟们端着茶碗进了屋，“何干部，陈支书，我们家没茶杯，只能用饭碗装了，你们将就着喝吧。”
她口中客套着，眼睛则看向马华，放下茶碗，就向他丢了个眼色，后者受宠若惊的跟着她出去了。
陈支书冲着老宋点点头，“多谢老哥，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他规规矩矩的站起身，垂着脑袋，“对不起何干部，是我狭隘了，我现在完全接受您的批评。”
领头雁这话一说，俞、吴也赶紧起身，连连致歉。
何雨柱摆摆手，“都坐下吧。”
他叹了口气，“还是老宋大哥明白我的苦心啊，我不这样骂一通，你们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陈支书苦着脸，“何干部，您骂的确实有道理，但该我们做的，我们也都做了。其他大队的社-员还在过大年，我们已经开始上工了，您看大家伙忙得多起劲啊。”
何雨柱夸张的笑出了声，听得陈支书三人一愣一愣的。
他饶有深意的逼视着陈支书道，“你听没听过，这世上，有一种忙叫——”
“装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