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觅抬眸瞧着晏褶,眸色微冷,
“那三人是你所派?”
“倒也不算,皇兄我只是提点了两句,不过你本事在身,并未伤及半分不是?”
晏褶盯看着云觅微怒的面容,只觉得更加吸引目光。
丝毫不怕晏凌知晓他与这府中的人有些联系。
晏凌握成拳的手因为这句话又缓缓松开。
“四皇兄,要坐下一起吃吗?”
他这位四皇兄以前在宫中就厌恶他,出宫后更甚。
时不时过个几月来此羞辱他一番。
他打量着从他这里将他母后受的委屈冷落报复回来。
自欺欺人罢了,造成那般的从来都与他的宸娘娘…他那般温柔的阿娘无关。
欺辱他一人便也罢了,何以连无辜之人也扯入。
晏褶将视线转在桌上剩下那个被霉点布满的馒头上。
嘴角勾起一抹舒心的笑。
“不了,七皇弟,你慢慢吃。为兄过来是祝你新婚之喜,瞧你脸上有了喜色,定也是对弟媳满意的,如此便好。”
言罢,晏褶转身离去。
在踏出房门时,他回眸瞧了眼那抹纤细的红色身影。
“你…站住。”
云觅坐起身,在管家快步想溜出房间时叫住了他。
管家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开始打哆嗦。哭丧着脸缓缓转过身子,嘴唇上下打架道:
“皇…皇子妃,您…请吩咐。”
“去做些新的吃食拿来,净身的水也端进来。”
云觅满意她从管家身上看到的恐惧。
管家不敢不从:“是。”
踏出房门的那刻,迈起老胳膊老腿嗖一下跑出了院外。
“从未听府中人这般恭敬过。”
云觅身后传来晏凌细弱蚊蝇的低喃声。
回转过身,看着他道:
“他怕我,自是恭敬。”
晏凌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抬眼瞧着他听声辨别出的方向。
“如此倒好,便不会有人肆意欺辱于你。”
“顾好你自己便罢!”
云觅语气淡漠如云,毫无半点起伏。
垂下眼眸不再去看晏凌,迈步踏出了房门。
晏凌听着云觅踏出去的脚步声,自嘲一笑。
是了,凭他这般让家奴欺辱,怎得有此闲心关心她人。
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温声细语。
没有嫌弃,没有辱骂,他觉得新奇。
云觅站在院中,感受到阳光传来的暖意,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
鼻间传来花香,放低视线打眼望去。
墙角处大朵紫红色的鲜花开得正艳。
抬手指了指,问萌统道:
“那是何花?味道竟这般好闻。”
萌统奶声奶气地回道:【宿主,是牡丹。你出来,晏凌不管他了吗?】
云觅思量了片刻,缓缓道:“我闻些外边的清气再进去。”
【宿主,不可以嫌弃晏凌啊,他屋内的浊气不是他能控制的。
他是因为腿部残疾,眼睛也看不到,家奴又欺负他,很久不给他收拾,所以…】
萌统担心它家宿主会因为忍受不了晏凌房间难闻的味道而嫌弃他,赶紧替他说话。
还未说完,便被云觅打断了。
“这副身子接受不住。”
云觅淡然地吐出这几个字,难得地开口解释原因。
她也曾身处过那样的环境中,甚至在比那更甚的气味中待过很久。
可这副身子不是她的,即使门开着,也只是待了一会。
胃里便翻江倒海,她也无辙。
萌统了然,提议道:【不然宿主带晏凌出来见见阳光,闻闻花香,你就不用一直待在房间里了。】
“好。”
云觅二话不说,转身回了屋里。
重新走到晏凌身边,握住轮椅的握把,开始推着人往门外走。
晏凌因为云觅重新返回来先是一愣,在她推动自己时眸中闪过震惊。
“要去哪里?”
云觅轻声道:“晒太阳。”
将人推到门口时,却因为门槛阻住了路。
晏凌诧异云觅的举动,但面色不显。
温声道:“在这便可。”
被门槛挡着,她推不动他的。
云觅眉头微皱,打量了几眼晏凌。
随即一把将轮椅上的他抱起,快速走向了院中的石桌那。
他瘦的出奇,抱在手中仿若抱了副骨架,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骨头。
原本以为她这副身子很弱,抱起来会觉得吃力,除了微喘竟也是能接受的重量。
晏凌等到被云觅稳稳地放在石桌上,才从方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
她…其实不必至此。
云觅将轮椅从屋里弄出来,将晏凌重新抱回到轮椅上,重重地舒了口气。
此时才觉得手腕处疼痛,抬手看去,包扎的地方渗出了血红。
眸子顷刻间有变红的趋势。
【宿…宿主,你要…淡定。】
萌统紧张地安抚着云觅,生怕她又突然发疯。
它就发现她好像一看到自己身上流血会不正常。
云觅闻声抬起眼眸,眼中再无半点异色。
解开缠在伤口上的布条,反过来重新绑了上去。
萌统:【……】
这跟刚才有什么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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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有一种人,过的太苦,别人给他一点甜,他就想千百倍地偿还。
有一种人,生活在黑暗中,只要透进一点光,他就想拼命抓住。
希望每个人都能身处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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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