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煋澜踏进云觅的院内。
隔着门帘,站得笔直,神情带着些许紧张。
嘴巴微微张开,声音却没发出来。
调整了一下心情,才缓缓出声。
“姐姐,煋澜求见。”
没得到回应,门帘却从里头推开。
锦婳走了出来,看着面带脏污的煋澜温和道:“王妃唤你进来。”
煋澜微微点头,跟了进去。
在看到坐在桌前看书的云觅时,脸上瞬间露出少年干净阳光的笑容。
“姐姐。”
云觅放下书,抬眸看向煋澜。
“随意坐,你怎的又是这般打扮?”
初见他时,他便一脸脏污。
如今再见,与当时无甚差别。
煋澜挠挠头,憨笑着坐在云觅对面。
“我怕姐姐不记得我,因而打扮成当初的模样给姐姐回忆。”
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过来时做掩饰,还有一部分是如上所言。
他还特意穿了与那天相同的衣服。
不过,姐姐没忘记他呢!
真好…
锦婳为煋澜倒上茶水,立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这个叫煋澜的少年。
他竟然叫公主“姐姐”。
云觅眼睑微垂,清淡如水的眸子眨动。
“我记性很好。”
煋澜配合地笑着点头,“是,姐姐记性很好。”
云觅瞧着少年的笑容,眉眼也随之柔和些许。
“瞧着你长高了些。”
“嗯。”
煋澜重重地应了声,站起来给云觅瞧。
“姐姐你瞧,我不仅长高了,还比之前壮了,以后我保护姐姐。”
此刻的煋澜完全只将自己当成云觅的弟弟。
一心只想姐姐好的弟弟。
少年模样真诚,云觅点了点以做回应。
简单又聊了两句,煋澜跟云觅告了别。
他今日出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不能久留。
夜半时分,万物沉寂。
煋澜一袭夜行衣穿行在屋顶,最终停在皇城最大的花楼上。
仅露在外边的双眼被冰冷与恨意浸满。
时隔八月,他又回到了这个肮脏不堪的地方。
如果不是皇上听信奸臣谗言,冤他父亲永宁侯有不臣之心。
收兵权,押他们一家入大狱。
逼死他爹娘兄嫂,将他一个男人罚做男妓,借此羞辱永宁侯府。
或许一切都不会变成如今这般。
进到这里的那十日,肮脏到了极致。
生不如死,屈辱万分。
那些人给他喂失力的药,不给他吃饭,打他,威胁他,逼迫他,各种下作手段让他服从。
如若不是他假意寻死,如若不是他拼劲全力逃了出来,如若他没有碰见姐姐。
他不晓得如今的他会是怎样。
或许早已在屈辱中死去。
他恨皇上,恨陷害永宁侯府的人,也恨这里的人。
是他们,让他只能以煋澜这个假名活着,而不是永宁侯次子宁澜煋。
可他一无所有,根本报不了仇。
原想着进了七皇子府后再做打算。
竟不知那个人人瞧不进眼里的七皇子其实深藏不露。
他轻轻松松查到了他的身份。
给了他两个选择。
一个是安安稳稳地在七皇子府度日,忘却往事。
一个是给他报仇的机会,让他亲自拿回永宁侯府的一切,并为他所用。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个。
他的仇,他的恨,怎么可能忘却。
只要有机会报仇,便是拼上这条命,也值。
他不晓得七皇子的势力有多大。
只晓得他改头换面进到辉勇营十分容易。
此刻,辉勇营整个暗里都已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也终于可以腾出机会洗刷曾经的屈辱。
寒风凛冽,吹醒陷入回忆的煋澜。
再不做停留,飞身进了花楼。
小半个时辰后,他再出来,额头上,眼睛上都在往下滴血。
不过不是他的。
回头冷冷瞥了一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后,漠然离去。
翌日,花楼里老鸨及打手等人惨死的消息传遍皇城。
晏凌一早便听习安跟他说了此事。
“殿下,煋澜此举瞒着您,可还能信他不会有异心?”
晏凌笑笑,没太在意。
“无事,他此举为何你又不是不知,且他也并未瞒着我。”
习安疑惑,不解道:“殿下,他并未跟您说啊!”
“你以为专门去杀人的他,会粗心到留下两个活口让你派去的人解决?”
晏凌将问题抛给了习安,让他自己去想。
习安想了想,恍然大悟道:“殿下,他晓得属下派人跟着他,因此故意留下两个活口,让属下的人解决,当作是他亲自告诉您的方式。”
这小子,心思玩的溜。
殿下信他,他听殿下。
只要他对殿下不起异心,随他做什么都行。
晏凌起身,挥了挥手道:“嗯,无事便退下吧!”
该回去陪觅觅进早膳了。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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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