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清庄,顾名思义,是个庄子。隶属于将军府的庄子。其中耕地十五倾,另一座山,几口鱼塘,几个作坊,养活了一百多户,近千口人。
庄里的人也几乎都是从历代叶家军中退下来的,久而久之这儿就成了颐养天年的大后方。年轻一辈们或自幼进府当差,或进大营做兵丁,各有各的出路。
林家一家人,就在这儿。
不过没在庄子里,而是在山里。
山里养着鸡,烧着碳,都是正正经经的买卖,谁能想到林家被藏在这儿?
就算想得到,将军府这类庄子多的是,不光在京城,京城外也有好几处。
让林青青挨个找也得找半年。
可世子就不一样,府里有多少庄子,起什么作用,世子全知道。
顺清庄更不比别处,天魁不能不紧张,带着人火速赶过来。
*
顺清庄外,闲磕牙的几个中年汉子,远远的冲大路上的人马高声招呼,“魁爷有什么要紧事?”
天魁在他们跟前勒住马,“爷几个别臊我了。先说见没见着世子?”
为首那人朝其他人看,几个汉子都摇头,关心的追问发生什么事。
天魁蹙着眉:“世子来过,既没见就别声张了。我进山看看。”
世子的事早已传开,庄子里都知道。这会儿几个汉子你看我我看你,目送天魁进庄。
天魁直接上了山。
山上既种果树也养鸡,烧木炭的地方还在里面。一路都是山地,不好骑马,天魁走着进去的。
越朝里走,树木越稀,等走到大片大片,冒白烟的地儿就到了。
“魁爷来了——”
场外站岗的一瞅见天魁就扬声给里边人报信。
众人正干活,见到他都停下来打招呼。天魁朝南边一排茅草屋子看,“他们人呢?”
领头的道:“那丫头跟少爷去河边读书了,他们娘也去了,林文仲……”
领头的没注意到林文仲,问别人见没见。
“也朝河边去了,”有人说。
“让你们看人,就这么看?”天魁训斥的他们不敢出声,他提步朝河边去。
众人料想出事了,急忙都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一条深沟里,林文仲夫妻,和林子轩,林秀秀兄妹俩,一家四口都在。
林家被扣在这里后,天魁还是第二次来。忽然见面,林家人都是一愣,继而便面露紧张。
见他们都在的天魁放下心来。
他跟这些人没什么可说的,吩咐领头,“他们缺什么用什么能给就给,不用吝啬。记住,把人……”
话没说完,天魁躬身一扑,顺着斜坡滚下去。
众人傻眼,瞪着眼珠子惊呼——“世子!”
从斜刺里冒出来的叶舒拍着身上的灰,冷眼从他们身上扫过,落在林家人身上。
沿着陡坡被一脚踹下去的天魁爬起来,又狼狈又吃惊的道:“世子什么时候来的?”
叶舒充耳不闻,望着林家人看。
林家人也在望着他看。
一家人都被扣在这儿了,林文仲自然也就瞒不住叶舒傻掉的事。就这么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姐呢?”
年仅十岁的林秀秀猛然开腔。
“秀秀!”林文仲惊的将她护在身后。
他们一家在这儿这么久了,外面是什么情况,又发生了什么,他们完全不知道。叶舒忽然来了。为什么来的?来这儿有什么目的?
没清楚前,林文仲不想小女儿贸然开口。
拍拍小丫头的头以示安抚,林文仲这才冲着叶舒客气的拱拱手,“我们翁婿头一回见面,想来大司马还不是认得我。我是青青的爹。”
“老何。”
天魁怎敢让他们彼此认识。给领头的使眼色,示意他把林家人弄走。
老何急忙捉上前。
叶舒提腿又一脚,把他送到天魁那边去。
距离太近,老何没有防备,是连滚都没滚,直接扑下去,扑天魁身上,俩人差点叠成一个。
叶舒照旧面色不改的朝林家人看。
看完林文仲,看林秀秀,看完刘秀秀,又去看林子轩。
然后确定他们就是林家人,老大的家人。老大的家人就是这样有老有小的组合。
“走吧,”叶舒也不知道说什么,率先转身。
他简短的话把林家人弄个愣,一时间竟分不出来他是在跟谁说话。
熟知他的天魁知道啊。
赶紧把还在哎呦叫唤的老何推开,天魁助跑上坡,低声急劝,“世子先下山歇歇,有事让属下做。”
他跑上来时,叶舒就回头站住了,听了他的话,叶舒的不耐烦从骨子里冒出来,道,“滚不滚?”
“世子!”天魁额上冒汗,“不是属下不滚,是这几个人没有将军的话,不准出山,你别难为属下了。”
为难他?
叶舒咬牙一笑,冲其他人道:“你们呢?”
这……
其他人不敢驳。
叶舒拧身朝斜坡走,“我看你能怎么着,”说罢跳下坡,将林文仲的手臂一扯,扯到坡边,摁住林文仲后背把他朝岸上推。
林家人愣怔这,一个一个上岸。
天魁不敢怎么着,阴冷着一张脸气旁人吼:“还不赶紧去通知将军?”
从坡底下爬上来的老何举着手:“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