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一个年纪较大的佣人上前了一步，小心瞥了眼苏老爷子，战战兢兢开口：“陆眉夫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有好几次看了手机之后就生了很大的气。”
苏老稀疏的眉毛动了动，喘了一口大气，“还有其他吗？”
女佣人摇了摇头。
“那以前呢？”苏辞越走了进来，突如其来的问话令女佣人懵了懵。
愣了好几秒，女佣人才如实道出，她来这里的时间只是一年多，但半年前开始她就看到陆眉夫人时不时会突然间生气，尤其是在几个月前收到了一个邮寄包裹之后。
“阿越，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苏老爷子喜出望外，忙不迭拄着拐杖走到苏辞越面前，握起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所有人一眼就看得出苏老爷子见到孙子的激动心情。
苏辞越回握住老爷子的满是皱痕的手，眼眸微动。
不知什么时候起，眼前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弯着背，已经矮了他一个头。
“爷爷，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老爷子拉着他的手到沙发旁，即便坐下了也没放开他的手。
“以后不走了吧。”
苏辞越眸色变了变，望着老爷子沧桑的脸庞，以及触及到老爷子眼里的欣喜与期待，心口发闷。
沉吟片刻，他道：“抱歉爷爷，我还得离开一段时间。”
老爷子将柱杖放到一旁，两只手都握着苏辞越的手，轻轻拍着，叹了叹气道：“阿越啊，不是爷爷总说你，只是你身为一个集团的总裁，总不在公司坐镇，人很多都是只看眼前的所作所为的，就算你曾经将公司打理得多好，公司里的那帮股东会有意见的。”
佣人将茶泡好，斟了一杯茶放到爷孙俩前面便退下了。
丝丝缕缕的热气徐徐上升，茶的清香四溢开来。
“爷爷，我知道，但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他听着老爷子的话不是不触动，却不能动摇。
“阿越，你听爷爷说，她不是你的良人，不说她的家世与你匹配不匹配，就拿她对你的态度，明知道你很忙，但就是不愿体谅你，让你两头奔波受累，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哪里是会顾家的人？”老爷子语重心长又是一番话。
苏辞越大老远跑去云城做什么，老爷子即便退休了也有人跟他说，所以不可能不晓得所谓重要的事。
“爷爷，对不起。”他还是坚持。
苏老爷子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叮嘱道：“行吧，爷爷知道是劝不动你了，从六年前就该知道的，只是往后你得多加注意着点，可不能让公司里的股东们抓住了把柄。”
爷孙俩冷冷淡淡的关系持续了六年多，老二苏树明更是离家多年不常回来，现今老爷子年纪大了，到底还是盼望家人团圆安康。
孙儿的事也干涉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那个姑娘能懂事些，早日陪孙儿回来。
苏辞越听出了老爷子话里的妥协，紧绷多年的那根弦松动了些，端起茶杯递给老爷子，“我会的。”
老爷子满脸笑容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小口慢慢品尝。
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禁心酸又感动了把。
大宅里一向冷冷清清，有好些年没有出现过爷孙两人相处如此和睦的画面了。
“待会你到你母亲的房间里看一看吧，”老爷子品完了一杯茶，朝楼上望了望，“现在这时候了，也无须再忌讳什么了。”
他们曾经都不曾留意这些细节，可原来若是想知道，其实是如此简单，只是都先入为主罢了。
苏辞越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眼睑，淡淡应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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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安，有人则乱。
“妈，那个人说的方法真的可靠吗？”欧阳依夏挽紧了欧阳夫人的手臂，即便那人说万无一失了，可她还是很紧张担心，语气甚是慌乱不安，“我们这么贸然过去，要是被抓到了怎么办？”
一个多小时前，欧阳依夏诚惶诚恐回到欧阳家老宅，面对的是气得脸红一阵青一阵的欧阳家主，被呵斥如果不解决好惹出来的祸端，就滚出欧阳家。
尤其是老太太态度坚决，任凭欧阳夫人如何求情，都没把狠话收回去。
欧阳夫人眼神阴狠，将文件袋捏得咔咔作响，咬牙切齿：“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你以为还有退路吗？”
“可我们不是还有弟弟吗？我不信他们能狠下心将延续欧阳家香火的子嗣赶出去！”欧阳依夏更慌，然而想到了不到十岁的弟弟，心似乎定了定。
欧阳夫人刮了她一眼，冷呵：“你以为有小文就能保得现在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不能？”欧阳依夏不理解。
“你以为你那个父亲身心干净了？私生子都藏好了！还会多在乎小文吗？”一提起这个，欧阳夫人火气就蹭蹭往上窜，声音尖利了不止一个度，但又更像在掩饰着什么。
“什么！你说爸在外面有人了？还有私生子？”欧阳依夏被母亲的话惊呆了，她还以为父亲依旧爱着母亲，事事迁就，毕竟当年父亲不顾老太太的反对娶了母亲的。
正因为如此，她才肆无忌惮。
万万没想到却是这样的！
“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还不是因为你，成天在外面鬼混惹事！”欧阳夫人用文件袋打了她几下，面带怒气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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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中心医院，某间安静的vip病房里。
穿着淡粉色护士服的护士将托盘下压着的文件袋拿出来，从袋子里面拿出一沓纸张，挨张都按上了红色手指印。
全都是苏夫人的。
苏夫人在医院躺了大半天还没醒来，是人为的。
护士胆战心惊地将苏夫人手指上的红色仔仔细细擦干净，顺手调整了下点滴管。
医院的楼道间。
“事情都办好了？”
“嗯，已经按你们说的办好了。”
护士看了眼面前将脸遮挡得严实的两人，低下了头。
欧阳夫人从护士手里夺过了文件袋，见护士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耐烦打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赶紧走吧，钱会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