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您不嫌弃,我们必然会认真做工的!”
妇人眼睛里闪着光芒,一份织布工的活计对于她们这种没了夫君的女人来说,算是救命稻草了。
她年纪大些,儿女年岁也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
李氏与她不一样,才嫁入夫家就没了夫君,更是被夫家当做丧门星赶了出来,一人拉扯着自己的生活,十分艰难。
若是没了织布工的活计,往后也就只能织一些简单的手帕之类维持生活了。
可她们那条巷子不少妇人都维持这这份活计,手艺向来优秀的李氏经常受人排挤,被污蔑是丧门星,导致不少商贩都不愿意收她的东西。
若是能将这份活计给确定下来,不仅能养家糊口,往后她们也算是与王府有些许关系的人了。
不说别的,起码那些街上的地痞都不会再骚扰。
在岭南的北部,成安王便是百姓们心中最大的官,毕竟天高皇帝远,老皇帝那些人也插手不进来。
能攀附上这么稳靠的一条大船,像她们这般出身的人,简直是梦寐以求的事。
瞧见那李氏与工匠们聊得如火如荼,叶蓁十分欣喜的点点头。
“只要在我这儿认真干活就行。”
对着妇人给出肯定回复后,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岳管事。
“岳管事,麻烦你将这二位夫人的信息记录一下,我瞧着都是不错的人,可以先定下。”
尤其是那位李氏,在织布这一行业这么有天赋,不好好发展实在是可惜了。
叶蓁本身就对织布一窍不通,也不打算自己花很多心思在这上面,还不如找一些专业的人才帮自己打理呢。
那啥,不是有本书写得好吗?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她可是对这一点感同身受!
闻言,岳管事赶紧点头,也暗中将叶蓁看好的模样记下,准备事后好好调查一番。
只要这二人的身家清白,往后想来是在织布坊大有前途的。
另一边的李氏与木匠们稍微探讨了一下,在解决完对方的疑惑后,只剩下满脸的诧异与喜悦了。
图纸上的织布机带给她的惊喜太多,只要这样的织布机出世,她能肯定,往后织布工们必将会大大的提升效率!
回过神来,看了眼面前全是男子的工匠,她猛然红了脸。
虽然自己如今是寡妇,可也不能与外男接触太多。
心中忐忑浮现,她慌忙转头看到了自己同伴,低下头小步跑到对方身边。
至于那几个工匠,他们如今都醉心于研究图纸上的织布机,比李氏还迟钝,压根没发现对方是个年轻小娘子。
“月儿,我觉得你在织布这一方面十分有天分,不知道你是否愿意来我的织布坊做工?”
瞧见她回来,叶蓁赶紧追问。
这样优秀的人才,她可不能放弃,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清净也得把对方收入囊中。
不然,那几个木匠一有问题就找她,她不得烦死?
顺带还能省了那几百功德值,暂时不用兑换那本教材。
“当然!”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向叶蓁,李氏的模样虽比不上叶蓁,甚至连曾经的蛮夷县城县令夫人宋婉也比不上,但还算是清秀。
基于自己对那改良版织布机的兴趣,李氏恨不得立马就与面前的美貌夫人签下契约,来她的织布坊做工。
可惜,叶蓁现在还没打算直接开张呢。
织布坊内部的改装还没开始,还有最重要的织布机也还没制成,她得慢慢准备。
“那好,你们先回去休息。等到了时间,我会让岳管事去通知你们,到时候可能需要先培训学习,才能正式开工。”
既然改良版织布机已然能够制作出来,叶蓁直接推倒了自己之前打算按照这个时代一般织布坊的经营模式。
要做就做不一样的,她打算将自己看过的一些商场营销方式之类提取优点,充分利用到自己的织布坊里面来。
织布坊与先前的制糖工坊不一样。
制糖工坊不需要叶蓁考虑销售的问题,她只需要负责保证质量与产量,以及对于配方的保密程度。
而这一次的织布坊,就是全靠自己经营了。
毕竟傅如安这会儿还在江南呢,而且自己的这家织布坊又是成安王亲手送,她也不好再找别人合作。
哪怕是为了给谢云殊在成安王面前长脸,她也得加把劲,将这笔生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两位妇人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什么是培训,但好不容易寻来了一份赖以生存的活计,又是能与成安王府扯上关系的,自然满口答应。
此事敲定,叶蓁便让岳管事先把人送回家里。
待他们走后,她也迅速的从这件院子溜出去,免得又被那几个木匠抓住问一些令自己头大的问题。
与此同时,远在江南的傅府。
明日便是老夫人的寿辰,今日全府上下已然开始忙碌起来。
在这个时代,人活六十古来稀,今年恰好就是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必然是要大操大办的。
整个傅府上下,也就只有傅如安的院子里是最清闲的,没人过来打扰。
“少爷,老爷那边的人最近去往咱们的冰糖铺子越发少了。”
傅山将账本交给傅如安,弯腰恭敬地汇报最近的情况。
翻阅着手中的账本,傅如安的表情依旧十分平淡,对于对方所说的小心丝毫不为所动。
从他回到傅府以来,他父亲傅鸿卓那边一直毫无讯息,似乎就只是简简单单的叫他回来给祖母过寿一般。
其实在外人看来,就是如此。
即便没有冰糖一事,这次傅如安也是必定要回来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因为今年老夫人六十大寿,作为傅家长孙,傅如安必然要回来尽孝心,这一次傅鸿卓可没有理由拒绝。
另一点则是因为傅如安那位大舅舅,当朝户部尚书,在前段时间竟然从京城回到江南了。
自从夏博瀚被提升为户部尚书之位,便携同家眷一直居住在京城,除了一些重要节日,已经快十年没回过江南了。
这一次,居然毫无缘由就从京城回来,不只是江南,就连整个京城都惊动了。
毕竟是一位朝廷高官,又是接下来的丞相候选人之一,不少人盯着他的举措。
然而即便是老皇帝,也没能阻止夏博瀚的举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到江南。
傅如安的两位舅舅以及外祖父,都是对他极好的,傅府里不少珍贵补品都是他们搜得送来的。
如今江南有这位坐镇,傅鸿卓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对长子的态度了。
“铺子里还有多少存货?”
傅如安一字不提那位对自己冰糖生意十分眼热的父亲,反而说起冰糖铺面的问题。
对此,傅山也不多问,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按您的要求,每日铺子里只出售十斤冰糖,如今库房还有一百斤的存货。”
说完这个,他又顿了顿,提起今日收到的消息。
“蛮夷县城那边的补货人手已经在路上了,青城那边傅恒来了消息,再过五日也会开始持续供货。”
如今冰糖生意的产量大头依旧是蛮夷县城的制糖工坊。
幸好叶蓁当时将工坊圈的地范围够广阔,大部分的村民都被招进工坊做工也能忙得开。
黄大婶那边与傅山约定好了,每月初一十五各送一趟,保证数量都在五百斤以上。
蛮夷县城那边的甘蔗终归是有数的,他们不能过度的加工,否则等到了秋天冬天,就没有甘蔗来进行加工了。
而傅如安这边,销售计策也是打着奇货可居。
这与制糖工坊那边的计策不谋而合,都是慢慢来,不会一次性出售太多。
再加上青城那边,眼下由傅恒看管着的制糖工坊已然稳定运行着,除了收甘蔗还是得费力从别的县城运过来以外,其他暂时没有问题。
叶蓁给出的种子也在县令的监督下,开始种植了。
一切都尽然有序的发展着。
“那就行。”
微微颔首,傅如安手里的生意,收入最大的除了望月楼就是冰糖生意,而这二者如今都是极为红火的。
光说自己的那两家冰糖铺面,每日天不亮就有富贵人家的下人扎堆疯抢,一天就十斤的销售量,一人最多也只能买一斤。
而私底下冰糖的价格已经暴涨到上千两银子一斤了,当然,铺面上还是按照约定,如同叶蓁所说的,五十两银子一斤。
只是傅如安到底也是商人,明面上的约定自然是要履行,可私下的那些高价,实则同样是从他手里流出去的。
若真是就五十两银子一斤,他那位眼高于顶的父亲,会这么眼热这笔生意吗?
“明日是重要时刻,铺面都先暂停生意,等过完寿再开。”
傅如安吩咐着,语气极为平淡。
闻言,傅山微微皱眉,旋即又松开了,只是点头应是。
这一举措,相当于傅如安间接承认冰糖生意确实是自己手中的。
哪怕是傅鸿卓,眼下也只是极度怀疑他而已,还没能抓到绝对的证据。
这也是他至今按兵不动的原因之一。
那两家冰糖铺子,不论是活计还是出面的掌柜,无一不是生面孔。就连傅山,也都是在背后安排的。
只要傅如安自己不承认,就没人能确信幕后之人是他。
不过,既然自己都回来了,那不如索性大方承认。
将账本放在桌上,他回过身,继续提笔作画。
而画上之人,显然是叶蓁。
这几日,那位名义上的表妹日日来送汤送小食,竟然是还没死心。
想来是那位王氏已经走投无路了,只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傅如安哪里是任由旁人左右的?
傅如安嘴角挂着笑意,手中的画笔一停,一张美人赏花图就已经完成了。
“祖母昨日不是说想再要一份画卷仔细瞧瞧吗?将这幅画送过去吧。”
他冲着身旁的傅言轻声说道。
“可,公子,这画还没干呢。”
有些犹豫的提醒了一句,然而傅言却收到了对方冷漠的眼神,只好点头提着画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