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跑了一圈,岳管事终于将所有装修事宜给谈好了,下午便能开工改造织布坊。
毕竟是以成安王府的名义去谈,一般人都不敢驳面子。
谈好后,岳管事便回了一趟王府,准备报告相关事宜。
刚进王府没多久,他便被王府侍卫叫住,领到了成安王的书房中。
“这几日如何?”
放下手中的信件,成安王赵高渂的脸色淡淡。
如今京城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他有点庆幸,幸好自己前段时间因为儿子丢失一事没接旨去往京城。
从京城以及其他方向传来的消息,听说其他三位王爷都收到了圣旨,让他们一同赶往京城。
可偏偏这个时候,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博瀚却找了个借口,从京城回了自己的大本营江南。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从中嗅到不对劲的地方。
京中范家眼下是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啧。
在成安王面前弯着腰的岳管事听出对方是在询问叶蓁一事,连忙尽数说了这几日的经历。
实际上也没什么重要的,无非是找了昔日的织布工复工,再将织布坊重新装修一遍。
这样的举措都是情理之中的,没什么需要值得注意。
也就是叶蓁拿出一张改良版织布机出来,让工匠们费脑子研制,以及今日的出手阔绰。
赵高渂心中对经商以及赚钱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因此一番话听下来,倒是没什么感兴趣的。
其实他心中还是有一个疑惑点的,在品尝过叶蓁的厨艺之后,很好奇对方拥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手艺,为何不开一间酒楼?
后来联想到傅如安与对方似乎关系不错,而前者就是在岭南以开酒楼立足的,才有些释然。
“嗯,你下去吧,用点心做事。”
不咸不淡的叮嘱了一句,赵高渂便让岳管事离开了。
他看得出儿子对于叶蓁十分有依赖感,每日都得缠着对方撒娇,仿佛母子一般。
想到自己那早早撒手人寰的娘子,成安王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他亏欠妻子与儿子的太多,若不是因为自己这极为敏感的身份,他那温柔良善的娘子也不会遭人毒手,在生产时出血过多离世。
可恨自己连报仇的机会与勇气都没有,只能守着这个偌大的王府,维持着最后一丝希望。
要真是天下大乱,自己是否就有机会报仇了?
这样的想法刚进入赵高渂的脑中,就被他无情的丢出去,继续保持着冷静。
皇位对几个王爷的吸引力都很强,就连成安王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偶尔自己心中也会产生欲望。
但对比起那点微不足道的奢望,唯一的儿子才是自己最重要的。
只是很可惜,哪怕他自己不动心,依旧阻止不了旁人的猜忌。
京城,皇宫。
“陛下,几位王爷全都寻了理由拒绝您的入京命令,这般看来,是十分对您不敬啊!”
站在御书房竟敢指摘皇室中人的,就是范家那位即将成为丞相的家主,范和光。
作为与谢云殊之父谢丞相同辈的老臣,他却是异常的识时务,早就摸清了这位老皇帝的脾性。
说范和光是奸佞,其实也只是说对了一半。
毕竟曾经的他,也是一个正直名流,一位刚正不阿的谏官。
可是当有一位范家小辈因为无意中拍马屁得到皇帝赏识之后,整个范家都意识到了若想往上爬,就得另辟蹊径。
范和光无疑是其中翘楚,毕竟他可是把朝中被誉为顶梁柱的谢丞相都扳倒了。
坐在书房中的老皇帝正吹胡子瞪眼,看着手中的奏折,气得直摔下。
“这几个狼子野心的家伙!是不是看朕年纪越发老迈,宫中又无子嗣,就想造反了?!”
几封圣旨传出去都快有一个月了,即便是最远的岭南成安王,也应当是收到了。
可这四个王爷,没一个动身赶往京城不说,递过来的借口那是一个比一个敷衍。
瞧见奏折上明显不走心的回复,也难怪老皇帝那么生气了。
“就连老五那家伙,如今也翅膀硬了,敢反抗朕的命令!”
老皇帝气得发笑,恨不得立马派遣一支军队直接杀到岭南。
以往赵高渂对于自己的命令那是全数接下,不管多难都不曾说半个不字,眼下却敢违抗。
难不成是联合上哪个大官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联想到前几日一声不吭上奏走人的户部尚书夏博瀚,老皇帝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以夏家掌控了整个江南的实力,何必将赌注压在赵高渂这么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王爷身上,还不如就近拉拢瑞贤王呢!
瞧出老皇帝满心怒火,范和光赶紧上前趁热打铁,献出自己的奸计。
“陛下,这几位王爷一日不除那便是您的心头大患!他们不听命令,想来就是起了反心!与其等待他们造反,您不如先下手为强。”
在老皇帝感兴趣的目光里,他将自己设计好的计谋说了出来,果然获得对方的赞赏。
“你这计策不错,当赏!快快下去操办!”
得了赏的范和光红光满面的回到府中,心中极为愉悦。
虽然皇帝早就应允了自己丞相之位,整个朝廷也没人再敢找自己的茬,但一日没坐上丞相之位,他心里终究还是落不下那块石头。
范和光想得极好,只要自己帮着皇帝将几个王爷狠狠打压下去,必然能够稳坐丞相之位!
到时候,哪怕是朝中还有质疑的声音,也都没用了。
“老爷,咱们派往岭南的人至今毫无讯息。”
突然,有个下人走了进来,低声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范和光皱皱眉,旋即不以为意的摆手。
“罢了,没消息就没消息,一个瘸子而已,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当初他各种进言成功挑拨了谢丞相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之后,紧接着又背后献计给皇帝,让他将谢家满门抄斩。
只是没想到,皇帝竟然会留下谢云殊与新婚妻子,将他们流放到岭南。
为了保证没有后顾之忧,杨傲飞也是范和光故意塞进流放队伍中的,为的就是假借他的手,将谢云殊铲除。
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收到准确的消息,范和光才会派人过去打听消息。
不过,都过了好几个月了,岭南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他心里彻底放松了。
如今范家全部的精力,应当放在将自己送往丞相之位才是。
成平洲县,北街。
叶蓁从织布坊出来之后,便开始顺着街边逛起来,一双眼睛不停地扫着两边的摊子与店铺。
自从从青城出来之后,她便习惯了戴着面纱,如今也是遮盖住了容貌,丝毫不担心没有林彬在身边自己会受到一些莫名的骚扰。
不得不说,成平洲县的繁荣程度的确要比青城高许多,光是北街这一条街,各种店铺琳琅满目,简直比得上人家一座城了。
叶蓁的目的地主要是一些有趣的小摊,买了不少没用却有趣的小玩意,把怀里塞得满满当当。
最终,她踏进了一间专卖珠钗的铺子,寻思着给自己补贴点装饰物。
毕竟他们一家住进王府里了,像以前那般打扮得过于素净简单,怕是会给谢云殊丢脸的。
喜欢买买买是女孩子的特性,尤其是一些漂亮的珠宝,哪个妹子都抗拒不了。
叶蓁同样如此,一进门就被桌面上摆放着的各种精致珠钗给吸引住了。
古代的工艺虽然比不上现代,可在这种装饰品方面,也输不上多少。
到底都是手工打造的,精细程度可见一斑。
柜台前每个珠钗都是由不同的伙计看管着的,若有客人要试戴,他们便会上前帮忙,小心翼翼的对待着手中的珠钗。
而那些看到叶蓁浑身上下都没佩戴什么贵重首饰的伙计,虽面上没有说什么,但眼神自动漂移开,语气热络的伺候那些明显更加有钱的客人。
叶蓁对此略微有些不满意,倒也没有多在意。
她的目光顺着一个个珠钗转移,这些珠钗美则美矣,但是都过于繁复了。
什么珠宝金银都网上堆积,不符合叶蓁的审美。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角落的一个珠钗上,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那枚珠钗构造极为简单,就是用金子雕刻成一个简单的凤凰样式,上面只用了两颗红宝石点缀眼睛。
或许是这样简单的样式与店里的其他复杂款式格格不入,而过于少的宝石点缀,更不得客人的喜欢。
因此这件珠钗前一个客人都没有,十分冷清。就连负责这枚珠钗的活计,也是一脸失落的样子。
毕竟能来这样店铺的客人都是非富则贵,既然都准备打算花大钱买珠钗了,那就更加倾向于多花点买个更喜欢的。
叶蓁走到柜台前,冲着那伙计说道:
“我可以试试吗?”
突然被人询问,那伙计愣了一下,回过神后也没管对方衣着简单,立马点头。
“我来帮您。”
说着,便将盒子里的珠钗拿出来,递到叶蓁手中。
拿着珠钗往自己发髻上一插,旁边的伙计赶紧拿来铜镜,让她观赏。
看着铜镜表面模模糊糊的人影,叶蓁沉默了,在心里寻思着,若是自己熔点银子造一面镜子,会不会被抓进官府啊?
心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扯了扯嘴角,这铜镜实在是看不太清,但对于这一间珠钗还是比较喜欢的。
“您要不要先放下面纱?戴着面纱不太适宜看出适不适合。”
伙计没看出来她对铜镜的嫌弃,反而是贴心的建议着。
许多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有事出门时便会带上面纱,某些不愿见人的妇人也会戴上,因此活计并未觉得叶蓁有何不对。
只是要试戴珠钗,总得摘了面纱才能看出合不合适吧?
闻言,叶蓁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解下。
虽然这铜镜看不清,但她也不想弗了人家的好意。
再说了,这珠钗铺子里基本上都是女子,只有零星几个男子,应当不会出现被骚扰的历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