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叶蓁看来,这些绣品哪怕是放在现代,也是一件极为精美的手工制品。
可在李氏与柳大婶的评选之下,能够达到合格标准地,连一半都没有。
看着两人交上来地评分名单,叶蓁摸了摸下巴,将那些入选绣娘中,昨日同样在挑选纺织工的测试中获得优秀地名字圈出来。
这些人既可以做绣娘,又能做织布工,将来有大用。
而剩余地及格名单,叶蓁打算全部收纳,直接当做自己织布坊地第一批绣娘。
“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姐姐请出列,你们被选为绣娘,随后收拾一下你们的行李,随着我们去往新的住所。”
说完这句话,她紧接着顺着名单成绩一个个念下去。
直到念完三十一个名字,这才收住声音,面带笑意的看向那些颇有些忐忑紧张又喜悦的姑娘们。
“各位姐姐赶紧去收拾东西吧,我们等你们一刻钟。”
实际上,这些姑娘也没什么行李,毕竟她们之前都是从青楼被解救出来,在青楼时就备受折磨,哪有什么私人物品。
但好歹还是稍微收拾了一番,这才聚集回院子里。
眼瞧着被选中的人都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那些围观以及落选的姑娘们,眼角忍不住酸了酸,一股离别的气氛顿时散发出来。
虽说众人原先极少有相识的,可经过这几日的生活,大家又都同是天涯沦落人,难免惺惺相惜熟络了一些。
一说到要走,收拾好行李的姑娘心里顿时也生出些许惆怅。
瞧得场中弥漫着淡淡忧伤,叶蓁赶紧清了清嗓子,安抚道:
“不要紧,这次只是让这些姐姐先搬去别的住所居住,给大家一些宽松舒适的空间。待往后织布坊开张,大家还是能成为同事的。”
她的计划可是将这里一半以上的姑娘都吸纳进织布坊,把织布坊所有的工位填满,全部聘用女子。
毕竟往后要开酒楼,能够容纳女子的职位不多。
再说了,酒楼一事还得往后推一推,现在可急不得。
听到叶蓁出言安慰,姑娘们这才好受些,各自围在自己熟识的姑娘身边,低声叮嘱与告别。
待一刻钟过去,那三十一位被挑中的绣娘从人群中分离出来,各自提着一个小布包,跟随着叶蓁出了门。
一出门,看着门外狭窄的巷子,她们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从青楼被解救出来后,她们一直住在院子里,从未出过门。虽然就只有几日的光景,现在却感觉像是半辈子。
人数过多,叶蓁也没法子让所有人都坐上马车过去,只得大家一起走路。
可如此众多的姑娘聚集在一起,总会引得路人侧目,不停地打量她们。
姑娘们以往被卖入青楼,心中多少有些自怨自艾的心思,面对着旁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躲避开。
好在周围有县令特意交代守在这里的官兵保护,没有人敢造次。
瞧见身后那些姑娘的躲避害怕神情,叶蓁咬咬嘴唇,对她们的心理很是理解。
可,人不能活在过去。
“姐姐们,咱们挺起胸膛来,让旁人都瞧瞧未来会名震成平洲县的绣娘,是如何优秀美丽的奇女子!”
她给身后的姑娘们加油打气,促使大家都挺直了腰杆,不要畏畏缩缩的。
一开始,姑娘们还是有些介怀,不敢如同她一般自信。
但在叶蓁不停地鼓励下,姑娘们慢慢抬起头,正面迎接路人的目光,脸上散发出笑容。
就这样,一路走回叶蓁的那所宅院,姑娘们甚至都没觉得有多累。
从怀中拿出钥匙,打开门,叶蓁将她们迎进屋。
岳管事与柳大婶几人没进屋,而是在外面等候。
给姑娘们分好院子,介绍完宅院中之后,叶蓁在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声:
“姐姐们,这宅子里面有食材,你们可以自行使用。若是碰上有坏人过来,便向周围邻居呼救,或者派人去王府找我。”
到底是一群姑娘独自住在这里,她难免有些担忧。
不过好在这一处是闹市,周围住着的人家也都是非富则贵,想来一般的地痞流氓是不敢过来打扰的。
吩咐完,叶蓁这才打道回府。
在上马车之前,她特地交代了岳管事一句。
“岳管事,织布坊那边装修的事还多劳烦你费费心,尽快完工。另一处院子里的姑娘,就让李姐姐与柳大婶过去考察便是。”
绣娘一事了了,可织布工还没选完。
去除绣娘中那三四位同时能担任绣娘与织布工的姑娘,剩下的名额还多着呢,叶蓁也不打算从不及格的人中挑选,敷衍了事。
而是特地叮嘱了李氏与柳大婶,让她们暂时帮着自己先去剩余的姑娘们中挑选合适的人选。
当然,若是其中有口才好气质佳又落落大方机灵的姑娘,也留意着,往后可以做伙计。
这个重任交在两人身上,李氏有些不敢应承,倒是柳大婶拍着胸脯应下来了。
毕竟叶蓁也是给工钱的,还不低呢!
对于李氏的腼腆,叶蓁也不强求,左右木匠那边偶尔也需要她协助。
织布坊的事暂时尘埃落定,只待岳管事那边监督着装修完工,才需要正式忙起来。
眼下叶蓁最应该费心思的,便是明日赵熠的生辰宴了。
在回去的路上,就听到岳管事有说,这两日陆陆续续有些达官贵人都到了。
与王爷关系亲近或者地位颇高的人,才会受邀住进王府,其余的都在驿站暂住。
也就是这两日叶蓁日日在外面忙,才没能与王府中的贵人碰上,忽略了此事。
不过,这次过来能住进王府的人,也的确不多。
虽说赵高渂给其他三位王爷与朝中大官都送去了请帖,可在这个敏感时分,那几个心思迥异的王爷哪里会亲自前来?
似乎每一家都是派的小辈,还不是嫡系。
此番操作稍微有些看不起成安王的嫌疑,不过顺从往日这些王爷对前者的态度来说,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京城那边,老皇帝自然是一笑了之,随便打发个人送了点奇珍异宝,很是敷衍。
看来他还对之前成安王抗旨不愿入京一事耿耿于怀,才会如此明显的打脸。
然而赵高渂却并不在意这些,这几个兄弟对他的态度如何,他自己最清楚,也压根不奢求对方真的会亲自前来。
反倒是一些三品以下的官员来了一些,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如今朝中局势千变万化,那些二品以上的大官有的各自与几位王爷联系,有的已然投靠于范家门下。
像夏博瀚一般保持中立态度的人,极少。
毕竟如果自身没有点本事,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间不找个稳妥的靠山,以后的日子很难讲。
并不是所有大官都能像夏家一般,有江南这块富饶的地区作为后盾,让其他想要争权夺位的王爷都不敢轻易得罪。
而大官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取舍,四品及以下的官员们自然也想找一条活路。
除了每个郡的郡守在王爷眼中属于香饽饽以外,其他文武职官员,都不敢托大,各自心中打着算盘。
有些官员看得深远,虽说成安王一脉向来实力最弱,也一直没有表现出有什么想要挣位子的意向,可拜在他门下却是最安稳的。
那些不愿意借着这个机会一飞冲天,只想安稳生活的官员,便把目光瞅准了成安王。
岭南这片地区出了名的穷困荒凉,要是那三位王爷与京中真的斗起来了,也殃及不到岭南这片地区。
如此一来,许多成安王甚至都没见过面打过招呼的四品以下官员出现在成平洲县,也就有了解释。
听到谢云殊这般分析,赵高渂茅塞顿开,止不住对对方的夸奖。
“如此说来,那些过来给世子庆贺生辰的官员大部分都是打着入岭南的主意?”
摸了摸下巴,赵高渂皱起眉头,打从心底并不是很想接收这些烫手山芋。
四五品的官员,除了郡守这般掌握实权的以外,大部分都是些只领着俸禄,每日按时上下朝做摆饰的混子。
少有的有实权的官职,也不会想着要来岭南了。
这些人,先不说有没有适当的官职让他们来岭南,就是这么一批官员涌进岭南,哪怕他们再没用,那也得引起京城与其他人的猜忌吧?
越是紧张的时刻,赵高渂越是不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
微微颔首,谢云殊看出对方的抗拒神色,其实他心中也是不赞同接手这些没什么作用的官员。
这些人,既没有实权,也没有上进心。
除了拥护着自己那点官职,借此来享受荣华富贵之外,一点作用都没有。
但。。。。。。
“王爷,即便不愿接受这些人,此次只是为世子举办生辰宴会罢了,该给的面子还是得做足的。”
低声劝慰道,自从上次案子破了之后,谢云殊明显获得了成安王的赏识,经常带着他一起讨论时事。
此次书房密谈,对方也是摆明了当他是自己的心腹。
对于谢云殊的话,赵高渂点点头,这一点他也极为清楚。
“再者,这些官员也未必一无是处,说不定会派上一些用场。”
这一句话,倒是吊起了赵高渂的好奇,有些吃惊的看向他。
微微抿唇笑了笑,谢云殊但笑不语,仿佛是打定主意要卖这个关子。
赵高渂倒也不急,淡定的吩咐着接下来的事。
与此同时,在江南临近岭南的官路上,一辆外观十分普通的马车在行进着,周围还有十几名护卫骑着马守护。
“老爷,再有半日便能抵达成平洲县。”
为首的护卫冲着掀开窗帘的男人说道,神情极为恭敬。
“嗯。”
男人瞧了一眼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颇有些不耐的放下窗帘,轻出了一口浊气。
“舅舅,何必如此急躁?左右明日才是世子生辰,咱们总是能赶到的。”
就在男人对面,坐着一位翩翩美公子,神情却比男人轻松许多。
这辆外观极为普通的马车,内里却另有乾坤,极为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