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临海两百多公里的县城，环境不错。
这地方，秦枫还是第一次来。
楚寻说，“我小时候在这儿住过，我外婆家就在这个县，后来走了就没再回来过。”
“这样啊，那有感情啊。”
“是呀，家里穷养不起，我被送给外婆养，一直七岁那年，外婆死了我才被接走。”
没想到楚寻还有这样的童年。
两人找了家面馆，一碗地道的牛肉面。
兴许小县城的铺面租金压力不大，一碗十块钱的面，牛肉多到让人不敢相信。
秦枫笑呵呵的问，“老板，你这么卖面估计没得赚吧。”
“有，薄利嘛，几十年的老邻居，够生活就行。”
一位老太太就说，“阿豪这面馆三十多年了，就认他，就认他。”
“许婆，您老慢点，路上看着车。”
老板收了钱，扶着老婆婆出门，还让儿子多送一段。
这生意好的很，满坐，外面还有人坐在凳子上自己端着吃。
老板一家人的态度，还有做生意的良心，大概是生意好的原因。
吃完一抹嘴，困意全无。
“真不错。”
出了门楚寻才说，“刚才面馆这老板，是我大舅的侄子。”
秦枫眼前一亮，“怎么不见你认亲？”
“又不是什么近亲，小时候一起玩过，早不记得了，走吧，当年的高主任就住在前面那个小区。”
小县城不是印象中破旧的样子，新小区楼房林立，十多层，二十多层的比比皆是。
楚寻已经打听清楚，带着秦枫走到高主任家门口，按响门铃。
开门的是个小伙，十多岁的样子。
瞪着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问，“你们找谁？”
楚寻提着两盒燕窝，“请问，高主任在家吗？”
“你们找我爷爷吧？我爷爷在小区打太极，一会儿回来，你们是？”
“我们找高主任打听一点往事，不知道方便吗？”
“进来吧。”
小伙子很精神给二位倒了水，秦枫这才发现他腿脚不太利索。
“你的腿？”
“天生的，你看……”
左腿很细，看着只剩皮包骨头。
他接着说，“说什么肌肉萎缩综合症，长成我这样已经算奇迹，有的人这条腿几乎没有，我这还算正常，就是瘦点。”
他的乐观倒也感染了秦枫。
招招手让他过来，“过来，我给你号个脉。”
“你是我爷爷的学生？”
秦枫笑笑，“你爷爷长啥样我都不晓得，再说你爷爷也不是中医，教不了我。”
诊完脉，秦枫面色灰暗，“你这年纪应该上学吧？”
“恩，每天下午去，上午得锻炼。”
聊着，高主任回来了，见家里有两个陌生人。
大孙子介绍说来找他，自己回屋锻炼去了。
高主任疑惑，“你们是？”
秦枫自我介绍，“高主任，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打听一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当年您还在临海大学第三医学中心当妇产科主任。”
“有个婴儿经你手接生，然后脐带绕颈出生就夭折了。”
“也就同一天，另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女婴后，死了。”
他将两件事情一起提出来，毕竟同一天发生类似事情并不多见，作为当年的科室主任，他可能会有点印象。
事情说的已经比较详细，高主任却眉头紧锁回忆半天。
这表情仍然收获不大。
那大孙子出来解释，“你们别介意，我爷爷去年查出老年痴呆，许多事情都未必记得住。”
这弄的，秦枫汗颜。
好不容易找到这老头，他却痴呆了。
高主任满脸歉意，“实在不好意思，我暂时真想不起来，时间太久了，留个电话吧，想起来我给你们打电话。”
看他不像说谎，秦枫留下电话后离开。
下楼时，楚寻则说，“秦少，你医术很好，老年痴呆有治吗？”
“治不了，再说，你不会就找到他一个吧，当年医院那么多人。”
楚寻辩解，“你不是让我先找主治医生吗？现在九院分管后勤的副院长韩玲，就是当时的妇产科副主任。”
孩子当初夭折医院方面应该有登记，思来想去，秦枫打算在这住两天，毕竟人都已经来了，总得给老头子想一想的机会。
买根鱼竿在附近的库区钓鱼，这心态也只有他秦少。
楚寻在这岛上陪他钓了两天的野鱼，年纪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接到高主任的电话才离岛上岸。
还在高主任家里，他笑着说，“你说的那个事情，我问了以前的同事，想起来一些。”
“确实有这么一件事，不过当时手术医生不是我，是韩玲，她现在是九院副院长，你们找她问问。”
“原本那台手术应该是我，可刚要手术时卫生局有个会要我参加，所以就由韩玲做的手术。”
总算找对人，秦枫鞠躬感谢。
“谢谢高主任，你孙子这个情况可能还会严重，我这有个方子，兴许能阻止病情进一步恶化。”
“如果有用再给我打电话，我重新调整一下方子，主要是激活他自己身体的免疫功能和代谢功能。”
拿着方子，高主任也很感激。
他虽未涉足中医领域，但一生从医，这药方还是看的明白。
洋洋洒洒三十几味草药，写的工整，他很欣喜。
唯一的孙子出生便与常人不同，当年以为养不活，他不信，这不养大了。
回到九院，已经傍晚时分。
楚寻气喘吁吁的跑回停车场，摇头，“韩玲已经下班了，怎么，去她家里？”
“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那高主任已经打过电话。”
“那就去。”
赶到韩玲家时，她刚好在家。
这回秦枫敲的门，主动送上两盒燕窝。
“韩院长，您好，我来打听一下二十年前方慧女士，那台手术的事情，高主任给您打过电话，对吧？”
哪知韩玲则面色阴沉，“手术的事情已经太久，当初那孩子在腹中就夭折了，我和医院都没有责任，当年医调委已经调查过，你们还想怎样？”
说完，啪一声门关了，东西也给扔了出来。
楚寻无语，“这，这，咱也没说什么呀，她这什么态度？”
这事儿挺大，当年秦枫的父亲差点打官司，后来证明医院并无过错，这事也就算了。
不过这韩院长是当事人，一定受过批评。
可秦枫不死心，人都来了，没理由不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