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秦枫应称之为三奶奶。
姐妹二人中姐姐叫秦美凤，妹妹叫秦美媛。
由于老母亲和妹妹住在村子里，所以姐姐秦美凤隔三差五的回来。
秦美媛把刚刚洗净的衣裳晾在院子外，便进厨房烧火做饭。
老太太耳朵不太好，跟她说话必须非常大声，要不然她听不见。
不仅如此，这腿脚还不是特别方便，说是年轻时太辛苦，落下许多治不好的毛病，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手中这根拐杖已经被摸的光亮光亮。
老太太听说秦枫是秦铁匠的孙子，眼前一亮。
“你爷爷是个好人，咱村的刀都是他给打的，好……”
这些事情秦枫并不知道，父亲上大学时爷爷奶奶就已经过世。
至于姑姑的事情，三奶奶所知不多，大约就是在家里睡觉时，被两个来历不明的人抱走了。
当然这些都是猜测，没人亲眼见到。
秦美媛的手艺不错，简简单单的小炒，少油少盐，但味道一点都不差。
吃完午饭，秦美凤带着秦枫顺河而上，来到他家祖宅。
她还说，“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已经出去了，你三奶奶不太喜欢住在镇子，总觉得那不如家里自在。”
“所以你小姑便回村子照顾她，这人呢，上了年纪就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耍脾气，不过现在也挺方便，不像以前没路。”
“你看，那就是你家。”
红砖红瓦，看上去确实饱经风霜。
房顶明显被修缮过，比母亲记忆中的情况稍好一些。
铁将军把门，这锁已经锈迹斑斑。
胡大炮随手拿起一块石头，把门上的锁给砸了。
秦美凤看着门前的桃树，忍不住感叹道：“这大红桃成熟时，我和你爸爸就在这树上，不愿下来。”
“那时候哪有什么水果，这就是我们的水果。”
“你爸他特别聪明，带个小木桶装满水，直接坐在树上就把这桃子给洗了，边吃边摘，别提多乐呵……”
往那树上一看，秦枫似乎还能看到父亲的影子。
嚯……
屋子里的灰尘厚的都能拿尺子量出高度。
岂止一个脏字可以形容。
秦枫交待，“大炮，拿个抹布把房间卫生打扫一下，我和大姑在那边聊聊。”
“行。”
一个干过雇佣兵的狙击手，做这些事肯定有些生疏。
秦枫俯身将光溜溜的石板给擦干净，请大姑坐下。
“大姑，您坐。”
“看到你，我就想起你爸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年轻时我和你爸关系要好，长大才知道不让同村结婚，大家都是亲戚，关系太乱。”
“后来，我就没同意，他可不高兴了。”
这事儿秦枫挺尴尬，两小无猜确实情感基础好的很。
不过近亲结婚存在着法律和人伦的双重风险。
大姑突然面色深沉的问，“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秦枫想了想才说，“确实有些事情，我爸爸当年意外去世，可能牵扯到背后的一些恩怨，我就是想打听一下，咱家过去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就说我姑姑，那个年代全社会普遍重男轻女，谁会把一个小女孩抱走？”
那个年代，人贩子都不要女孩。
秦美凤沉思，“你家确实有仇人，这事儿你爸知道，我曾亲眼见过你爷爷与人交手，一个人轻轻松松的撂倒三四个大汉。”
“那时我还小，后来我向你爸求证，他一开始否认，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才承认，你爷爷绝对是高手。”
这消息倒让秦枫颇为惊讶。
不过家里长辈去世的太早，很多事情都没能传下来，家族历史他所知不多。
胡大炮打扫卫生的速度堪比吸尘器，几分钟时间便将这三间屋子搞定。
“秦少，搞定了。”
看他这灰头土脸的样子，秦枫心有不忍。
“你去河边洗一洗，搞得跟掉煤坑似的，一会儿回来。”
“好。”
走进屋子，大姑又说，“小时候这屋就是你爸的，你看，这小床，玩具还在呢。”
兴许爷爷是铁匠的原因，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刀有很多，都是那种小人书里的剑或者长刀，几公分长的迷你型小玩具。
很有趣。
前几年翻修屋顶，卧室床上掉满碎渣和瓦片，脏乱不堪。
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组老式的衣柜和一个木箱子以外，一眼都能看完。
衣柜里一股子霉味，前些日子是雨季，这屋又背靠山脚受潮，放在墙角的木箱地脚位置都已经长出小蘑菇。八壹中文網
屋里灰尘太大，大姑咳嗽的厉害。
秦枫便说，“大姑，我扶您出去休息一下，我也就回来随便看一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意义的物件带回去，算是个念想。”
“行，你找找，我出去等你。”
“唉。”
打开木箱，只有一些旧衣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玩具，甚至还有一本如来神掌，只不过是绘画版的小人书。
包装粗糙，绘画的功底更是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简直惨不忍睹。
他微笑着收起来，兴许父亲年轻时就是靠着这本《如来神掌》仗剑走天涯。
原想回家总能找到一些曾经的记忆，可数十年过去，这宅子早已不是当初的宅子。
走出父亲的房间，穿过客厅，走到爷爷奶奶那间。
后面窗户破了一个大洞，几只鸽子拍打着翅膀，在秦枫进来的一瞬间迅速且熟练地从那个洞飞出去。
人没了，鸟却把这儿当成了家。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窝里竟然有两只小鸽子，鸟窝就在窗户下面。
张着小嘴的黄伢儿，挺有趣。
他视线移向床头柜，打开一看，竟然有块红色棉布包裹着什么，还挺沉……
不久他走出老宅，一身灰尘。
胡大炮靠近，“秦少，要不要找个工程队把屋子重新装修一下？”
“等等，屋里还有两只鸟，过了这季节再说，弄把锁把门锁上，我带大姑回去。”
“好。”
路上秦美凤就问，“小枫啊，你母亲还好吗？”
“好着呢，大姑要是愿意，就去我那儿住几天。”
“年纪大了就不想出门，总觉得家里好，晚上去我家，顺便看看你爷爷的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