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进攻，你们的命，可要比贼兵的命金贵，要是不进攻，城外的贼兵，跟着你们趁乱冲进京城，那又该如何是好？
别忘了，之前汝州之战，李自成可就是用的这种花招，诱敌深入，全歼了孙传庭的秦军。贼兵不可信，更不可轻视，尽管如今手中的实力不俗，但在没有将他们彻底击败之前，不容小视！”
崇祯的声音让黄得功悚然而惊。
并不能说黄得功的本事小，只是连番的胜利，一时之间让黄得功脑门充血，人在极端兴奋之下，会短暂性忘掉很多东西。
这么多年，黄得功也数次贼兵交手，尽管刚开始，在镇压贼兵的时候，费不了多少力气。
可越往后，交起手来就越发困难。已经很长时间，黄得功没有见过这样虐杀贼兵的场景。
最近这段时日，难免让黄得功一时之间有些上头，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黄得功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额头上有冷汗流出，为刚才的莽撞感到后悔，他急忙朝着崇祯拱拱手：“是臣唐突了，是臣考虑不周！”
朱由检并不会怀疑黄得功的本事，人之常情的事情，又何必诘难呢？
“朕也不是那般苛责之人，有些事情想明白就好，你先替朕在此处巡视城墙，朕先回一趟宫！”
崇祯说完话，带着随从走下了城墙。
……
太阳开始西下，战场周围，成百上千匹战马朝着四面八方狂奔。
这是监视战场的那些夜不收和探马，战事起来的时候，这些人就在四周游弋。
尽管他们没有抵近观察，但战事也被他们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手中的马鞭，不停的往胯下的战马的马屁股上抽去。
他们惊慌失措，他们时不时就往后面看去。
他们并没有和李自成，又或者是京城城墙上的那些士兵发生直接冲突，可刚才的那些场景，着实将他们狠狠的震惊了一把。
这是一场颠覆他们认知的战斗，如果不是身上的命令，恐怕在战斗起来的瞬间，他们就逃之夭夭。
入夜，吴三桂坐在书房当中，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夜不收，眼睛瞪的就像是铜铃一样。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李自成十几万人马在京城之下折戟？这不正常啊！”吴三桂一脸诧异。
在吴三桂看来，李自成可能一天之内拿不下京城，但也不会消耗太长的时间，恐怕七八天之内肯定有结果。
就算第一天没有办法拿下京城，但也会给京城一个惨痛的打击。
但这些夜不收回禀过来的消息，让吴三桂不敢相信。
“不对劲啊，京营荒废已久，如果京营真的有用的话，陛下不至于一直忍到现在。
再说了，当今陛下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忍的人，有什么事，他往往会非常急促的办了，这次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吴三桂坐在椅子上，右手食指上的玉扳指，不停的敲打着椅子扶手。
清脆的声音在房间当中不停的响起，吴三桂的手上满是手汗。
“将军，那根本就不是在打仗，那是老天爷在惩罚闯贼。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城下噼里啪啦炸个不停，从开始一直炸到结尾，还有漫天大火，根本扑不灭！
李自成的那些贼兵，别说进城了，甚至连城头都爬不上去，下面死伤一片，尸体都摞得老高，老惨了！”
一个夜不收，心有余悸，带着慌张的语气，将今天的战事重现了一遍。
吴三桂那颗不安分的心，此刻又变了变。
恰逢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卫兵。
他凑到吴三桂的耳边，轻声道：“将军，张敬和求见！”
吴三桂看向这个卫兵，他没有急着回答。
捻着下巴上的胡须，不停的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久，吴三桂这才悠悠说道：“告诉张敬和，就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让他先回房休息去吧！对了，派人密切监视他！”
说着话，吴三桂朝着这个卫兵摆了摆手。
这卫兵不敢耽搁，急忙带着吴三桂的命令，走出了书房。
看着这个卫兵的背影，吴三桂目光深邃。
吴三桂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为了利益，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眼看着大明江山日薄西山，吴三桂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投靠李自成或者建奴，都是其中一个选择。
但如果大明江山还能中兴的话，那么吴三桂，未尝不可继续效忠崇祯。
只是他现在拿捏不准，这次的战事，大明到底只是回光返照，还是中兴之兆？
正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吴三桂才会让张敬和先回去，并且派人监视。
如果大明真的是中兴之兆，那么吴三桂会毫不犹豫，毫不手软的将张敬和的脑袋砍下，送给崇祯。
如果只是回光返照，那么吴三桂，就会以各种理由，来解释刚才自己的那些行为。
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法，可以将弊端降到最低。
他站了起来，在书房当中来来回回不停的走着。
他想着之前大明的种种情况，想过来想过去，他都不觉得这是大明的中兴之兆。
可隐隐约约之间他又觉得不太对劲，如果真的只是回光返照的话，城墙上的反击力度，又怎么会如此之大？
想了大半天，也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
只好先将这个念头埋下。
他再次看向这些夜不收，“你们今天晚上就在宁远城中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就赶紧出发，给我密切监视京城外面的局势！”
这几个夜不收领下吴三桂的命令，走了出去。
……八壹中文網
“啪！”
京城城外的中军大帐当中，李自成将手中的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碗接触地面，碎片四溅。
大帐当中的众将领鸦雀无声，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李自成。
“我原本还以为，只是永定城门这边的战事不利，没想到你们进攻的方向，全部都不利？！
永定城门这边的防守最为严密，其他城墙远远比不上这里，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就是这样打仗的？
也就是说，我这十几万大军，打了这么半天，不仅没有捞到任何好处不说，反而还在一直折损？
我就问问你们，你们就是这么给我打仗的？你们的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