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影厂摄影棚，又是一天的拍摄结束。
吕长青觉得感觉很满意，这几天的拍摄很顺利，准确地说，是从开拍以来，这部电影的拍摄就算得上很顺利，虽然中间也偶尔会碰到一些问题，但都没有影响到整部电影拍摄进度的正常推进。
一天的拍摄结束，吕长青指挥着剧组的人员收拾拍摄现场，维护好设备。
而不远处，张云芳和肖熊两个女主角下了戏之后，没有立即离场，而是在摄影棚的一边，倚靠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看起来完全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这种景象在之前是没有的，但是随着剧情的推进，尤其是最近拍摄到刑讯的戏份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就慢慢变得亲近起来，拍摄间隙，经常凑在一起聊天。
吕长青自己是乐得看到这样的情况的，虽然两个女主角都掩饰得很好，也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但吕长青还是能感觉地出来，自从审讯的戏份开始拍摄之后，两个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
自己作为导演，能说的只有那么多，而且之前就已经找她们聊过了，现在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拍摄的时候态度好一些，多一些鼓励，现场少发脾气了!
现在两个人能相互支持，在对她们自己，对电影的拍摄都是大好事。
而角落里，肖熊轻轻摸了摸张云芳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小声八卦道：“你话题就没离开过一个人，不管是以前拍电影，还是你们出国的事情，你喜欢吕导演是不是？”
肖熊突然的问题，使得张云芳整个身体一僵，靠在肖熊肩膀上的脑袋，呼吸都是一窒。
“怎么会，吕导是已经结了婚的，我只是崇拜他而已，觉得他那么厉害，那么有才华，而且帮助过我那么多······”张云芳强装镇定，为自己解释着。
肖熊可不是小孩子，她是结过婚又离过婚的人，对于张云芳解释的话是一点都不信的。
“喜欢吕导演也不奇怪，就像你说的，他那么有才华，虽然长得凶一些，但是男人的相貌也没那么重要，吕导还是很容易招姑喜欢的。”
“姐姐，我都说了没有，我没有喜欢吕导，只是崇拜他而已！”
张云芳靠在肖熊肩头的脑袋都抬起来了一些，侧头对肖熊强调着。
肖熊又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回了肩头，笑着回应道：“好好好，没有没有，只是崇拜而已！”
安抚了两句，肖熊又忍不住调侃道：“不过你这个崇拜可是有点明显哦，平时拍摄之余，你看吕导的眼神都不一样的，我可是都看在眼里！”
张云芳听到这话一惊，坐起身来，看一眼肖熊，看到她笑眯眯的眼神，再回忆一下自己平时的表现，脸上不禁有点羞赧，叫一声“肖姐”，低头靠到了肖熊的怀里。
“哎！你啊！”
肖熊感叹一声，看张云芳这个样子，明显不是简单的好感了，可偏偏这个吕导演早早就结了婚，又是一桩难解的缘！
吕长青可不知道两个姑娘正靠在一起聊着自己，安排剧组把拍摄现场收拾好，今天就可以收工了。
最后一点戏份吕长青预留了三天的时间，拍完之后放一天假，然后就可以转战外景了。
“你们两个别聊了，收工了！”
吕长青朝坐在一边的两个女主角喊道。
两人听到吕长青的喊，也是笑着站了起来，准备跟着吕长青去参加电影创作会。
自从电影开始拍摄，每天拍摄结束，晚上都会有关于电影拍摄的创作会，大家共同讨论今天的拍摄得失，商量明天的拍摄计划，有时候演员会参加，有时候跟电影表演没有那么相关的讨论，演员们也有不参加的。
现在剩下的戏份都是表演非常吃重的，非常依靠两个女主角的表现，所以这几天的创作会，张云芳和肖熊都是必参加的，包括负责刑讯的武田，也就是朱石茂，也都参与了进来，共同商量着每天的拍摄计划。
“今天的创作会不开了，你们好好休息，调整一下心情！”
吕长青陪着两人一起往摄影棚外走，关心地交代了一句。
虽然能看得出来，两人有在相互支持，但精神状态明显还是受到了角色的影响，尤其是张云芳，下了戏之后，看起来神情疲惫，眼睛周围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后面的戏份本来就已经不多了，拍摄计划也是早就商量确定好了的，所以今天的创作会吕长青直接取消掉了。
······
第三天。
摄影棚的内景戏最后一场终于拍完了，所有人目光都盯着坐在导演椅上的吕长青。
现场的人员其实不多，因为戏份特殊，拍这场戏的时候，吕长青进行了简单的清场。
吕长青跟李定安确认了一下刚才的拍摄效果，回忆了一下拍照细节，然后才轻轻点了点头，“非常好，过了！”
现场的照明师场记等人听到这话，全部都欢呼起来，虽然只是阶段性的内景戏拍摄结束，但这段时间的拍摄，真的是非常折磨人，现在终于告一段落了。
此时，站在拍摄现场中央，已经披上了大衣的张云芳，听到吕长青这句过了，满脸的解脱，一行眼泪流了下来，慢慢啜泣，越哭越痛快，最后忍不住蹲在那儿大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畅快淋漓！
看到张云芳这个模样，大家也没有上去劝，只是站在一边默默的陪着。
这段时间的拍摄，大家都是全程跟进的，两个女演员的煎熬、挣扎、痛苦，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张云芳能直接发泄出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终于等到她哭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一直陪在一边的肖熊这才走了上去，蹲在了张云芳旁边，伸手搂着她，轻声地安慰起来。
不过现场也有细致的人发现，正安慰着别人的肖熊，脸上其实也挂满了泪痕。
大家这才想起来，是啊，其实她的戏份，也是一点都不轻松的！只是平时表现得更坚强，更平静而已！
······
两个月后，京城，北影厂明清风情街。
一个规模不小的剧组正忙忙碌碌的拍摄着。
吕长青站在场地中央，正大声的喊着，指挥着杂乱的群众演员进行排练走位。
现场忙碌的，正是吕长青的《风声》剧组，他们刚刚结束了在赣省庐山的裘庄戏份，转场来到了京城，打算在北影厂的明清风景街，把电影中一些街头的戏份拍完。
为此，吕长青还专门找了北影厂帮忙，找来了一大帮形形色色的群众演员，就是为了让电影中街头的戏份，能显得更加真实一些。
一整天的拍摄下来，吕长青感觉自己嗓子都要喊哑了，这些群众演员很多都是京城本地人来凑个热闹的，他们可不管你什么大导演，该聊天的聊天，该说话的说话，实在催得急了，才会认真配合一下演出。
指挥这帮人演出，可比指挥主角们要累得多了！
晚上回到招待所，刚进门就听到前台大姐在喊:“吕导演，白天你们厂里来电话了，让你回来了给回个电话，就直接回给你们厂长就成。”
“厂里这时候来什么电话？”
吕长青心里嘀咕，但还是直接在前台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先是打到了厂长吴添明的办公室，电话响了一会儿，没有人接。
吕长青抬头看了看招待所墙上的挂钟，7点多一点，看来今天厂长那边下班比较早。
挂了电话，吕长青又重新拨号，这次直接往厂长家里打了过去。
一边拨号，吕长青心里还一边琢磨，中国确确实实是已经在开始加速发展了，前几年打个电话，还老是线路接不通，短短几年时间，现在再打电话，就已经方便很多了！
“喂？”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通，听筒里也传出吴添明熟悉的声音。
“喂，厂长，我是长青，厂里有什么事吗？招待所这边说您交代回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很开心，爽朗的笑声顺着电话线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哈哈哈，长青啊，你那个电影拍的怎么样啦？”
看来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吕长青心里嘀咕，嘴上还是认真的回复道:“挺顺利的，再有个把星期，应该就能顺利杀青了。”
“好好好，长青你拍电影，我一向都是非常放心的！”电话那头的吴添明听到吕长青这么说，也是很满意的样子，嘴上连连叫好。
夸完之后，吴添明又笑了起来，接着道:“这次给你打电话呢，是有个好消息，日本子那边不是搞了个东京国际电影节嘛，刚接到通知，说是咱们那个《老井》啊，入围了主竞赛单元，邀请剧组去参加呢！”
听到吴添明这话，吕长青一下反应过来，他上辈子对这个事儿是有印象的，只是最近忙着拍电影，完全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
这次《老井》剧组去到东京，是会大有斩获的，男主角张银幕甚至凭借孙旺泉这个角色，拿下了第2届的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正式加冕国际影帝！
“厂长，这是好事儿啊，去，一定要去！咱们中国现在开放了，正在大力的发展，除了经济要发展，文化事业也要发展，有机会出国展示咱们的文化产品，那就不要错过。”
吕长青对这次去东京参加电影节是非常支持的，别说这部电影去了之后会大有斩获了，哪怕拿不到什么奖，在这个年代，能有机会出国发出中国自己的声音，这种机会也不应该错过。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国家现在不正是跟日本子友好合作的时候吗，人家既然邀请了，咱们就跑一趟。我记得你之前不是有在学日语吗？刚好咱们这次去那边，我就想着问问你的电影进度怎么样了，赶得上的话，就咱们一块儿往东京跑一趟。”
吴添明解释了一下找吕长青的原因。
“刚好你也是电影的副导演兼摄影师，再加上又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咱们剧组也沾个光，带上你，去到东京也显得场面一些！”
吕长青听着吴天明说的直白，也哈哈笑了起来，“没问题，我这边电影进度很不错，马上就能杀青了，你叫上银幕把出国的手续办好，我这边的话，以前出过国，手续简单很多。我可以直接在京城这边等你们，然后你们来了之后，直接从京城飞东京就行了。”
“日本子这个什么东京电影节也不过是刚开始办，今年也才是第2届，现在他们自己的电影也不太行了，欧美那边的话，也不愿意来参加这种没什么影响力的电影节，既然邀请咱们，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拿个大奖，你们赶紧准备好衣服什么的，到时候说不定要上台领奖发表感言的。”
吕长青的语气半是正经半是调侃。
吴添明的语气显得很洒脱，笑着说道:“这个东西不强求，现在能入围去参加电影节，就已经算是荣誉了。我已经给张银幕打过电话了，他那边电影的进度就要慢得多了，到现在可能才拍了一半，现在他是男主角，又没法缺席，只能请几天假了！”
作为电影的制片人，吕长青也关心了一下《红高粱》那边的情况。
确定除了张银幕和姜闻老是在片场吵起来之外，没有其它问题之后，吕长青也就放心了。
至于说导演跟男主角经常在片场吵架，那都属于正常情况，不要紧！
跟吴添明确定好在京城的集合时间之后，随后的几天，吕长青也加快了拍摄的进度。
一个星期后，在京城一家大型的纺织厂内，某个车间一角，随着吕长青喊出那句“杀青”，整个现场都欢呼了起来！
整部电影整体的拍摄进度很顺利，但拍摄的过程太不容易了。
从前期拍摄场地的布置和准备，到中间演员的表演，再到后期拍摄中，导演对灯光、摄影、包括群众演员的细致严格要求，都令整个剧组感到极大的压力。
现在终于杀青了，整个剧组都洋溢着一股轻松愉快的气氛！
“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各种器材不要搞丢了。”
吕长青冲着乱糟糟躁动着的剧组喊了一声，也就不再管了，转头对甘智荣交代道:“我过几天要跟着《老井》剧组去趟东京，你把这次拍摄的那些素材保管好，等我回来再开始后期制作！”
“演员的话也先解散吧，到时候要具体配音了，再重新叫回来。”
整个《风声》剧组主演们各自解散，剧组工作人员欢喜地返回西影厂。
拍摄电影以来，神经一直紧绷着，吕长青自己也趁着吴添明等人还没到京城的这几天空闲时间，好好的放松了一下。
这几天，京城各个剧场都留下了吕长青的身影，哪怕是一些还没正式公映的剧目，吕长青靠着自己还算有知名度的名字和有辨识度的脸，也混进了人家的排演现场去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