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陈氏这事出了才不到两天,又是皇上亲自指示的,连渝南王自己都没能找到她,结果这人就这样死了。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八壹中文網
纵使久经沙场的渝南王也愣了愣,问那暗卫:“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一家四口坐在堂上,暗卫立在一侧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简单——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陈氏原本是被安置在京都府衙中,却不想门外有人击鼓有人叫嚷,嘴里不干不净,惊扰了京都府尹郑树,他走出门去想看看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府衙门前放肆。
却不想那人一见他出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不止。
如此情形下,倒也不好直接粗暴拖走,郑树只得当着围观人群的面缓了声音,问他有何冤情。
那粗莽大汉脸上还挂着涕泪,说话声音却一点不含糊,掷地有声道:“我是来寻我的妻子,她姓陈!”
这话一出,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便都有些明白过来了,这汉子说的必定就是陈氏。
郑树也不想会出这样一桩事,他分明是接了上头命令,哪知道这陈氏的背景如此不简单呢?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人群中便有人大声支招,说是叫陈氏出来对质不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郑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门口人多易出事,便让衙役们围着护着,让他们二人在公堂上见了一面。
那陈氏被人搀扶着袅袅婷婷走出门,一见那壮汉便变了脸色,而那壮汉也双眼含泪,双唇不住颤着挤出几个字:“浣儿……”
所有人都远远看着,眼见那陈氏也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瞬,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带着剧毒的暗器,直直地凿在了陈氏的额心。
她还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躺在了一片可怖的血泊里。
包括郑树和一众衙差,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吓到了,而当人反应过来要寻杀人凶手的时候,围观之人已如鸟兽散,门前空荡见不到一个人了。
陈氏就这样死了,死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
还是一击毙命的死法。
这时,便难免有人开始细琢磨起这件事的蹊跷,再想到从前渝南王顶天立地、平易正直的形象,也就能基本认定这陈氏是有人指使的了,要不然为什么她夫君一出现,就有人急于杀人灭口呢?
“……事情就是这样,属下一出门便撞上四散的百姓,寻了个人打听明白后,便立刻回府向王爷复命。”
屋内一片静默,陈氏死得太快太突然,渝南王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干的。
倒还是王妃叹了口气,道:“总之是解决了,便过去吧。”
渝南王点点头,安抚似的握了握爱妻的手:“都是我不好,这件事早有蹊跷,是我没放在心上。”
王妃摇摇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心疼道:“你每日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些小事?趁着今日闲下来,回房休息片刻吧。”
说完,两人便携手离开正堂,只留下一双儿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锦沅手里还握着那卷赐婚的圣旨。
可不知道是故意按下不提,还是忘了,自传旨之后,竟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
锦程坐在她旁边,只能看见她半垂的脑袋和毛茸茸的发顶,连发髻上簪的金玉步摇都有些没精打采,落在耳边的珍珠流苏一动不动,看上去颇有些丧气。
锦程看妹妹这模样有些心疼,便往她身边贴了贴,轻轻揽过她单薄的肩,想说两句恭喜的话。
谁知在他手指碰到肩膀的那一刻,锦沅就抬起了头。
“哥哥。”锦沅叫他。
这样亲密,锦程直觉没好事:“……怎么?”
果然,锦沅道:“你明日是不是有事要去东宫见太子,带上我吧。”
“不行。”锦程无奈道,“我是去东宫议事的,你怎么好去?更何况你又是刚与太子订婚,若是被人发现……”
他能想到的拒绝理由简直多到说都说不完,锦沅不想听,打断他,说:“无妨,我可以换上男装。带我去吧,哥哥。”
最后是在撒娇,锦程一想到妹妹已经订婚,以后就是皇家的人了,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他若是连这样一点小事都不能满足妹妹,那还算什么兄长。
锦沅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他不说话。
锦程彻底没了理智,当即答应:“好好好!带你去!”
*
第二日晨起,锦沅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她从前时常扮男装出去玩,因此衣柜里码着不少男装。
锦沅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微妙的心理,挑挑拣拣总觉得衣裳颜色要么素白、要么暗沉,最后终于找到一件靛蓝色锦袍,腰间束着浅色腰带,挂着玉佩和香囊。
没想到要上马车的时候却被锦程推回房间,被迫换了一件鸦青色麻衫。
锦程叮嘱她:“你今日扮成我的小厮,同我一道进去,替我捧文书。”
锦沅没办法,只得点头。
锦程又道:“不许随便说话,到了东宫,都听我的,知道了吗?”
锦沅乖乖道:“知道了。”
等到了东宫,锦沅果然如她答应的那样,几乎从不抬头,也不主动说话,只在要进停渊殿的时候,主动递出了锦程的折子。
不知是不是昨日的赐婚的缘故,东宫的内侍竟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放他们两个人进去了。
到了停渊殿里,锦沅总算松一口气,可她没想到的是,殿内竟不止曲游一个人。
自太子的位置往下数,两侧坐了几乎有十几个内臣,他们似乎在谈什么密事,因为锦程一进来,便立马顿住了话音。
锦程也不在意,先对曲游问安行礼后,才对着诸位内臣一一拱手回礼。
曲游坐在高座上,原本正在翻着一卷厚厚的文书,他自然是知道今日锦程要来的,却没想到会到的这么早,闻声便略抬了抬眼,却发现锦程的身边,竟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低着头,个子只到锦程的肩颈处,身形也颇为单薄,两手高高举过头顶,掌心上捧着一摞厚厚的折子。
锦程拱了拱手,道:“殿下,那日的事,臣又查到了些新的证据,今日特来回禀。”
“哦?”曲游压下唇角的上扬的弧度,状似漫不经心道:“既如此,那便呈上来吧。”
锦程应下,自己拿过那一摞折子便要往前送,可脚上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曲游叫住:“等等。”
锦程一顿,旁边的锦沅也没由来地一抖。
曲游眼波里笑意隐隐流转,说:“世子不是带了小厮,叫她拿过来,送到孤王身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