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自锦沅松口,并说想给曲游生一个孩子的那一天起,曲游便一天比一天回来的早,两人日日滚在床上厮磨,锦沅每日起床都觉得自己快废掉了。
连平日伺候她的婢女抬头看她一眼,她都觉得人家在笑话她,时不时便要脸红一次。
好不容易等到这日,曲游说有公务要办,一早便传了话说不回来吃了。
锦沅便吩咐一早备了饭,独自用过之后便在廊下摆上小桌绣凳,赏月看书。
芳苓给她递上消食的清茶,和她闲聊:“小姐听说了吗?最近八皇子的事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话真是难听死了。”
锦沅近日不常出府,对这事只是略有耳闻,便问:“都说什么了?”
芳苓说:“还不是说八皇子又聋又哑,天生便是残疾痴儿,而还有的人拖皇后下水,然后借此迁怒柳家,说是皇后无德才会如此。”
“迁怒柳家,那咱们渝南王府呢?”
芳苓撇撇嘴,看上去很是不满:“自然也一并捎带上了,还不是想趁机给咱们王府泼脏水,反正总是有人看咱们不顺眼,也不知是谁这么坏,要把咱们渝南王府一并拉下水。”
锦沅想了想,沉默片刻,沉声道:“不是有人要把咱们拉下水,而是想把我们的嫌疑排除在外。”
芳苓不明白,问为什么。
锦沅却没再说下去,抿了口茶,让芳苓早些用膳,回房歇息去罢。
天气一天天变凉,已经快到深秋,天也黑得越来越早,锦沅在廊下待了会儿便回房去了。
这几日总觉得累,曲游还说她怕不是已经怀了,可招来太医一问,人家只说是该歇息,当日那意味深长地眼神,羞的锦沅三天没让曲游上.她的床。
曲游今日这才放过她。
锦沅看书看得眼睛发酸,趴在桌上,没一会儿便泛起困,头一点一点的,干脆直接枕着小臂小憩了一会儿,手边的话本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烛火不尽的燃烧,乳黄色的光撒在锦沅的脸上,显得她愈发温柔。
曲游是戊时之后才回来的,一进来便看见锦沅趴在桌案上小睡。
他轻手轻脚地脱下披风,想给她盖住,却不想还是惊醒了她,锦沅顺手握住他的手指。
她懒懒地张口,声音里带着些未睡醒的娇憨:“回来了?”
曲游便将披风挂到了屏风上:“回来了,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锦沅撑起身子:“我在等你。”
曲游笑着抱起她:“等我做什么,快去睡吧,不是告诉你今晚会回来的吗?”
锦沅却抬眼盯着他一动不动,直看得曲游心中发虚。
锦沅说:“今日芳苓和我说,外边儿常有闲话,是关于八皇子的。”
曲游眉心一动:“八皇子……都说什么了?”
锦沅回答,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抱怨:“外间的人没有脑子,说说皇后也就算了,还把柳家也带进去,皇后姓柳,难道我阿娘就不是柳家人了?照这么说的话,我们云南王府也被骂进去了。”
曲游迟疑:“渝南王府是渝南王府,皇后是皇后,怎么会有关系?别放在心上。”八壹中文網
锦沅没说话,只蹙着秀气的眉,看样子,是已经放在心上了。
曲游沉默一刻,最终还是坦白道:“阿沅……实际上放出话去的,是我。”
说完,他又立马补充道:“但你别生气。”
看他这急切的模样,锦沅禁不住一笑:“我怎么会生气?”
曲游解释:“我叫人去传这消息的时候,特意带上柳家,也只是为了刨除你们的嫌疑,不让皇上怀疑你们。风言风语只是暂时的,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锦沅一副早知道的样子,曲游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骗了。
锦沅挑了挑眉:“不试探一下太子殿下,怎知道你的计划呢?”
她撅起嘴巴:“谁让你什么事都不同我说。”她的尾音很软,像是在撒娇。
曲游明白了她的意思,捏捏她的小脸儿,说:“看来你早猜到了。”
锦沅点点头:“自然早猜到了,我又不是傻子。从前也不是没有事儿扯到过我们王府,可弹劾的折子都教皇上给打回去了,更何况如今锦家和东宫牵着线,想必这次没什么人再敢随意攀咬,他们也都知道,渝南王府惹不起。”
“而且,流言愈烈,皇上越生气,越会觉得渝南王府无辜,毕竟在皇上的眼里,我们还是站在柳皇后的船上。把渝南王府扯下水,是为了混淆皇上视线,让他觉得这事儿不会是和锦家有关,对吗?”
曲游点点她的眉心,夸道:“太子妃果然聪慧过人。”
锦沅得意地扬起下巴,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曲游把锦沅抱到床上,伺候她更衣洗漱之后,两人肩膀贴着肩膀躺在床上。
锦沅才终于想起来问:“对了,殿下,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
说到这儿,曲游的脸色不太好,锦沅侧过去看他,发现他眉眼间竟带了一丝倦色。
曲游柔柔眉心说:“都是一些公务,底下人不争气,连点小事都做不好。”
他似是将火气压回了心底,锦沅看着他,冷不丁问一句:“不会是我大哥吧?”
曲游失笑:“怎么会?你哥哥有大才。”
也是,锦沅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可笑,可看曲游这神情,又分明是和自己有关,各种人名在脑子里环绕,锦沅抓住一个,问:“不会是……柳盛?”
竟真的猜出来了,曲游讶然了片刻,还是点头,说:“是啊,就是他。”
他翻了个身,将锦沅整个人搂进自己怀里,两人贴的很近,锦沅发间清淡的茉莉香在曲游鼻尖若隐若现,他的声音也放松下来,道:“他不知是借了睡得光,这段日子竟调到吏部去了。”
锦沅知道曲游如今是在吏部挂职,在历练。
曲游接着道:“可他是在是蠢,又仗着身份,颇有些傲气,别人不敢惹他,又看不上他,还有些人不思进取,只想巴结他,我只是几日没去吏部,内部便全被他搞得乱了套。”
锦沅想了想,柳盛无才的话,她父王必定不会在御前推举,那还会是谁呢?
想到前几个月的时候,柳盛曾带着柳映一道进宫去给柳皇后请安,她猜测:“是皇后塞进来的吧。”
可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曲游摇了摇头:“没有证据,这事做的挺干净。”
他不愿再提这事,看来是真的累了,搂了搂锦沅,道:“睡吧。”
他们二人睡觉,是没有人再内室守夜的,曲游掀开一点床帐,想去吹熄烛灯,不成想,才有动作,便听得门外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
是卓勤,他声音里带着急切,道:“殿下,吏部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