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都垮了,这些孩子还能乐起来,真是少小不知愁滋味。
马家几兄弟望着被雨泡烂的西厢,均惆怅的喘不过气来,家里的房子东修修西补补,终究不是长久办法。虽是西厢没有及时翻修屋顶造成垮塌漏水,但房梁屋脊朽坏了也是事实因由。还是需要重新修建房屋,才能从根子上消除隐患。
几兄弟心头闪过同样的念头,要想办法挣钱。
下午雨下小了,晚饭稀粥就咸菜,吃过后一家女眷宿在正房,男人们则宿在东厢。
马二媳妇还在为房子垮了一角的事失神,见小九独自在玩着帐子挂钩上的流苏,她突然道:“小妹,你不是仙女儿吗?你快帮帮二嫂,让那个偷拿了二嫂镯子的人倒大霉。保佑二嫂否极泰来发大财!”
她突然说话,把小九都给听愣了。
马老太重重一巴掌打在马二媳妇脸上。“谁同你说小九是仙女儿了?老二媳妇,你是不是疯了?你再说这般没边际的话,就去雨里醒醒脑子!”
马老太最怕小九的异常被人察觉,在家中之前因小九提点而挖到人参的事,那不是他们老两口能随意隐藏过去的。那么多异常,一家人想瞒也瞒不彻底,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从未对两个媳妇过多解释。
只警告过,家里的事不能拿出去说,看在银子的面儿上,马二媳妇一直做得很好,未曾想,今日也因为银子她竟触碰了马老太的逆鳞。
小九为治马贼,呼动风雷,昏睡一天一夜。马老太再想起那一幕仍是心疼有余,她怎愿小九再次涉险。还是老二媳妇那点小事。动用神通肯定要花大代价,她的小九不该承受这些。
马二媳妇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她委屈的低喊:“娘,我就说说,同小妹开个玩笑。”
“你这是开玩笑?你这是混了头。”马老太无情戳穿。“再有第二次就不是一巴掌的事。”
马老太抱着小九往里面躺着,越看这个混账媳妇越觉糟心。要不是看在孙子和儿子的面子上,今日这事她不会这般轻拿轻放。
小九伏在马老太心口,伸手抱了抱马老太的脖子。
娘亲不气,小九又不是傻子,除了爹娘的要求,可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听的。
马老太被她软软的手贴着,起伏的怒火逐渐平息了下去。
要是谁都像小闺女一般懂事贴心就好了。
一夜无话,晨露随着叶尖滴答在青苔上,天边一轮破云初阳,抖开浑身慵懒,散开万丈光芒。
“娘,儿子要出发回去应考了!”
马老大背着行囊,前来辞行。
“好好。都备妥了?”对大儿子的事马老太同样上心。
“妥了。蓉娘她……”
马老大的眼睛偏向受伤的媳妇。
“娘看着,不会比你这个粗手老爷们儿照料差的。”她一句打趣,逗得老大两夫妻不好意思的双颊挂红。
小九在马老太身上扑腾,马老大立即伸手,把小家伙搂住。
终于来到马老大怀里,小九一个大大的拥抱,抱住马老大的脖子。扬起小脸狠劲在马老大脸上嘬了一口。
“大哥!中!”
马老大暖心大笑,摸了摸小妹的小脸,沉心宁息,这次科举他定然全力以赴。
送走大哥,地里不用忙做了,可马家其他人也不能闲歇下来。
马老爷子指使马老二马老三挖屋前屋后的排水沟,省得下次下雨,因积水排不出去,而让水进到房子里面去。
马老四同无老五吃过饭就往山上去了,他们去转转看能不能逮到猎物,顺便砍几捆备冬柴火回来。
那老婆子提了小袋新谷子出来,找了个石臼舂谷子。
新舂的谷子煮出来的米糊糊香滑顺口,是给小孩子吃最养人的好物。
小九拿着马老三的拨浪鼓,“咚咚咚咚”转着,几个侄子在地上团泥巴丸子。
外头的张开的大门里,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人,马小九好奇的睁大眼睛看。
那是一个同自家爹长得有几分相像的老头子,此人头发半白,腰背佝偻,人长得清瘦又黑黄。
“大堂哥,你今日怎的得空过来了?”
此人是马长贵的族中兄长,名唤马青云,他手里牵的是他家的孙子马小柱。
“我来找长贵有些事,他人呢,忙什么去了?”
马老太唤来二娃,“去,到屋后喊你爷回来。”
小家伙倒腾着腿连忙跑了,没多久自个儿先跑回来。
“爷在后面扎草排,爹爹他们上屋顶去了。要给我们房间修屋顶。”
马老太忙转头对马青云说:“那大堂哥你先等着,我去给倒碗水。”给提了两把椅子出来,马老太又去了厨房。
马小柱站在马青云腿边,眼睛瞅着小九手上的拨浪鼓。
这时马老爷子拍打身上的草屑走过来,见到马青云脸上没什么表情。
“找我有什么事?”他屋后还忙呢,马长贵觉得马青云来得不是时候。
“我听说你家的粮食都晒干了?”
马长贵眼皮一跳,但也不好说话的点了下头。
果然马青云下一句话就是马长贵不想听到的。“那你给我借一石,我家的粮食收晚了,好一些给雨水浇透了。今早我扒开看,里头好些发芽了,还有一些泡烂了,若是交了税,咱们家就没得饭吃了。”
马老爷子皱着眉,手里搓着手指头上的厚茧子。
马青云见他不表态,又道:“你看,咱们两家的关系,如今我们一辈还健在的也没几户了,小时候,我待你多好,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你捎带点。眼下我家有难,等这阵子过去,我手头有钱啦马上给你还粮食来。”
马老太把水端过来,正好听见马青云的这番话。她不由笑笑的说,“这才几日,拔出来晒晒还有能捡到一些,总不能都泡着了。”
“那不是闹马贼吗?我们家就三个劳力,还两个受了伤,这就耽搁晚了两天,哪知道这雨说来就来!”
未尽的意思,那能不泡水里吗?
除了在地里长的,割回家的那些湿稻子,全都不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