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几个也站在门口迈不动腿,这种饭馆子是他们不能进去的地方,但里面的香味太令人向往了。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一个大叔扛着草棒子,上面插满了红红的果子,果子上面裹着晶莹的糖。
小九的眼睛,扑凌睁大了。
总算明白,为什么家里人都喜欢来县城,这地方换她她也愿意。这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说是人间仙境也不差的。
这一路走得眼花缭乱,几个孩子尤其艰难,不是看到好玩的就是看到好吃的,哪一个都像妖精一样招着手,又哪一个都不能带走。
小九咬着腮帮子,拼命忍,她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把这城里好吃的好玩的统统尝试一个遍。
来到书院,几人没有接到马祥,书院的先生告诉他们,马祥去同窗家里过节了。
“这个好小子,过节不在书院不回家,竟跑别人家串门去了!”
马老五因为没接到人多跑了一趟,对马祥这瞒而不报的行为念叨了两句。
小九眼珠子一转,却是明白了什么。
上次大侄子说挣钱,他肯定是打着同窗的幌子去做这个了。
“走吧,我们去城隍庙!”
马老三带着小九们走近路,从巷子里穿出去,看到不少人聚在一张官文告示下。
“又征劳役了,今年这日子又要不好过哦!”
小九耳朵敏锐,很快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征劳役?
这可是关系到家家户户的大事件。
他赶紧拍了拍马老三的胸口,“那里好多人,他们在看什么?”
人都有好奇心理,小九一提,大家都发现了,告示下站的人有点多。
“过去看看。”马老四对官府这种张榜告示区域,还是很看重的。
几人到人群里,小九被马老三举到了脖子上,她两手扶住马老三的头,占据绝对高地的将告示看了个满眼。
“小娃娃,你看得这般入神,你认字吗?”几位老大爷看小九一目两行的认真劲,好笑的逗弄她。
“我们家小姑姑可厉害了,才入学堂一年,已经学完了千字文。”
马瑞给自家小姑姑说话,她姑姑可是父亲口里的旷世奇才呢。
“哦?这小女娃娃还上学堂?”老人家瞅着奶气未消的孩子,怎么都不相信,有学堂会教女娃子,还是这般小的。“既然会千字文,那这告示上面写的什么,小丫头,你可是知晓?”
小九毫不忸怩,“这上面说的是,官府需征劳役苦役修路,每家出一人。本月二十所有应征适龄人员全部来县衙。”
“哎呀!这娃娃还真看懂了!”底下的人群发出稀罕不已的惊奇声。
“也许是我们说话,早就偷听到了。”
有人质疑。
小九当即指着榜逐字逐句念了出来,把所有的怀疑扼杀当场。
“哼!就说我小姑姑厉害着,我爹可是举人,我姑姑看过的书可以倒着背,我们学堂里最厉害的秦乘风都做不到。”
所以他们家小姑姑,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神童啊!可惜,是个女子!”
在看榜的不乏是自身有些学识的人,多少有见才心喜之意,只是再有能力是个女娃娃,这心喜就大打了折扣。
“征徭役?”马老三几兄弟却没有处在炫耀妹妹的气氛之中,都被告示里的内容牵动了神经。
“这般突然就要征徭役,咱们家怎么办?”
马老四虽然不管家务事,但家里的财政是什么情况,他心里是有数的。
“三哥,我们快去找娘,只有五日要早做打算。”
马老三哪会不知道严重性,以往征徭役,去做的都是最累最苦力的活,不少人因吃不饱睡不好,白日还会被工头鞭挞,重负时日长,不少人命丧于此。是以,人人谈徭役色变,若是那家中只有一位壮劳力的,没了同家破人亡无异。
再者壮劳力本就是家中主力,哪个人身上不背着全家老小几口人,抽走任何一个都是艰难。
庙会是看不下去了,马老三又带头引大家去西市。
把马老太之前报过的地方走了一个遍,在米粮铺子附近找到了马老太等人。马老爷子买了不少东西,马老二的背篓装满了。
“娘,不好了,官衙要征徭役,方才小九看见了!”
马老婆子本来还打算去给买点红豆红枣,给孩子们糖水粥,就被马老四这话打消了念头。
脸上过节的笑容,也一应消弭下去。
“征多久?哪日开始?之前也未听到风声。”马长贵垮下表情,手指不自觉收紧。
方才他们在铁匠铺就去了半两银子,这零碎买的杂件也不少钱。突然要征徭役,真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本月二十开始。”小九精准回复。
一家人全都满脸罩上浓郁的忧色。
劳役日子太长是一个,去上工准备时日太短是一个。
寂静能扼住人的心,狠狠的掐着让人着不了地。
马老二深呼吸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就被媳妇在身上的腰肉上掐了一大把。
“你要是去,我就死!”马二媳妇低声威胁。
马老二一口气提在嗓子眼,着急上火的想做点解释,但看到媳妇刚烈不退让的视线,知道她是发了狠心说的实话。他如若真把她逼急了,她是做得出来的。
可是他不去,家里总会有别人去,他爹那么大年纪断然是不能去的。大哥有功名在身可以免役,其他三个弟弟还未成家,他怎能忍心看他们去吃这种苦。而他一把子力气,已是成家有后了,他去才是最妥当的,即便他发生什么不测,他娘他兄弟也会帮他照顾好他的媳妇和孩子。
马二媳妇正是了解马老二的心思,才这般不顾一切威胁。
“你要敢张口说去,我拉着两个孩子就去跳河!你马老三心地好大公无私,你不心疼我,你总要心疼两个孩子。不怕,你就去!”
马二媳妇语气绝决。
马家其他人不是聋子,又都没有说话,他两声音再小,大家也都听见了。
“爹,我们不是可以代徭役?”马老四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