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二嫂真是做好事处处没她，做坏事跑得比谁都快。
“小九，怎么回事？”
马老太擦了手出来，摸到小九身上一片湿凉，整张脸都黑了。
“老五呢，他怎么带你的，我那么交代了，还能让你打湿！”
说着就去抽屋里的鸡毛掸子，要去外头将马老五揍一顿。
小九拉不住马老太，赶紧放下鱼竿跑去屋里找马大媳妇。
“完了，娘要揍人了，大嫂你快去帮帮五哥。”
马大媳妇一边问怎么回事，一边将手里的针线收针。
等小九说明白，外头马老五已经挨了一顿棍子炒肉。
马老五跳着脚想跑，又被马老太指着鼻子。
“你跑一个看看？”
马老五就老实站着不动了，嘴里说了一句：“娘，今儿个三十。”
这么好的日子是不能打人的。
“怎么了，娘教孩子还给你看日子？”
马老太“啪啪”两下打到马老五屁股上。
“这事真不耐老五，是小九干的。”
马老爷子吱了一声，见马老五感激的看过来，老脸一拉又瞪了马老五一眼。
“这么大个人连个妹妹都看不住！”
马老五：……八壹中文網
他一定是他爹娘在沟里捡的野孩子。
片刻后，小九换好衣服，被两个大家长罚站了墙角。
“跟你说多少回了，你的本事不要乱用！”
马老太苦口婆心的念叨。
“可是，我想吃肉，大年三十都不能吃肉，小九难受！”
马老太被她一噎，愧疚的又说不下去了。
“娘，小九知道错了，这过节日的教训孩子不好。”马大媳妇在中间游说，“小九是为家里好，下次她肯定不会乱来了。再说她没下河，是鱼甩到的水，这么懂事贴心的孩子，娘您该高兴啊！”
“哎，她年纪小不知道世间险恶。”
马老太松了口。“去玩吧，你这孩子一向主意大的很，我就怕你哪天兜不住。”
小九转过身抱住马老太的腿，“我看过的，没人。既然老天让我有能力，肯定不是让我拘着不用的。”
马老太摸了摸她的头，孩子本事大了她这当娘的更惆怅。
马老爷子让马老五烧壶开水，将甲鱼烫了杀来炖了吃。
把孩子都饿得自己想办法找吃的了，这是他们大人的罪过，他们再压着孩子们的性子，就过于残忍了。
鱼太多吃不完，活鱼马老爷子给拿盆子里养了起来。几条死鱼，自家吃一条，其他的卖给了找过来的村里其他人。
锅子里开始融凝的豆腐，马老太一瓢一瓢倒进定型压板里，满屋子飘着热气和豆腐香。
马大媳妇给几个孩子一人一碗豆腐脑，往上面淋上一勺红糖，再搅拌搅拌。
几个孩子大口大口吃得眼睛亮晶晶的。
“真好吃，要是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大娃发了小九想发出的感叹。
“今天晚饭要晚点吃，你们把肚子留一点。”
马大媳妇去把锅子清洗出来，让马老五帮忙烧火。
她往锅子里倒上细沙，炒了炒往沙里淋入桐油，再翻炒几遍后空进去一小杯熟江米，该用小撮箕翻沙，滚烫的沙里变戏法似的，眨眼膨胀出长粒状像小号蚕虫的米花。
屋子里顿时一股香味散开，所有人不自觉围了过去。
在炒到差不多微微起一点黄的时候，大嫂筛了筛小撮箕，把白米花筛出来倒入另一边备好的簸箕里。
重复步骤马大媳妇有开始炒第二锅，簸箕里的白米花越堆越多。
马祥带着几个小不点，都蹲在簸箕边流口水，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去拿来吃。
“刚炒的白米比较香，你们一人吃一把，等会儿我们吃红薯条。”
马大媳妇话一落，几个孩子一人拿了一把，他们小心的两手捧着，一个个笑得比花儿还好看。
“大嫂，我们家没有红薯干。”小九眨巴着眼睛，家里有什么吃的她都知道。
“是我娘从我姥姥姥爷家拿回来的。”
马瑞喂着炒米，嘴里嚼得“嘎吱嘎吱”响。
“老大媳妇你娘家怎么样，家人都还好吧？”
前头那一阵动乱，大家都断了走动，也是最近两天才重新活动。
“挺好，我们家听了我的，没受多少罪。我娘晒了好些红薯干，那时候打算做粮食备着吃的，还好多没吃完呢。”
听说亲家没事马老太也放了心，这灾难年只要人好着比什么都好。
红薯干下锅，进去灰白的条条出来是焦黄色，薄薄的一片咬在嘴里嘎嘣脆。
马老太给几个孩子一人一个小袋子，装了吃的让他们出去玩。
锅子里又炒了黄豆，弄完一堆堆的吃食，把锅子清空洗干净，马老太把鱼给剁了。
放点猪油，把鱼一块一块炸得卷边收缩，淋上米酒，再倒入酸菜，最后添加米汤。就是一锅老坛酸菜鱼了。
用烧锅装起来从灶孔里夹上燃的火炭，用小土炉子炖着。
溜了一盘韭黄，又炒了一盘咸菜，往咸菜顶上放上切开的咸鸡蛋摆成两层大花。大王八炒熟摆上桌，在上一盘煎豆腐，萝卜皮干菜泡发炒了一碗。
就这么强硬凑的几个菜，已是他们能吃得上的年饭最高级别牌面了。
马老爷子坐在上座，“虽然今天过得不如意，但我们也不算太差。看这，年年有余，富贵花开，都是好兆头。”
他拿筷子，其他人也跟着拿筷子端碗。
“三十初一要斯文些，莫要摔了碗筷。”
马老大对几个孩子言语了几句，免得他们毛手毛脚犯了忌讳。
小九得了马老太夹的甲鱼，咬一口软软的弹弹的，味道比鱼皮皮还要滑软。
她吃得停不下来，这边一筷子那边一筷子，饭没吃多少，全用来吃肉了。
团圆饭吃完，马老太拿了一把红封。
“来，发红包了，岁岁平安，一人一个！”
小九接到红包，笑得赶紧对马老太说：“大吉大利，平安喜乐！”
红包只有孩子们有，这边女子十二男子十三就不算是小孩。
所以除了几个侄子和小九，马老五他们是没有的。
马老爷子也拿出红包，同马老太一样拿，一个孩子发一个，十分均等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