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们吃肉嘛！”
小九嘟了嘟嘴，又央求的看看马老太看看马老二，希望他们都帮她说话，只要说的人多了她爹就会听的。
“挣钱不就为了吃吗！明日个就买肉吃。”
马老太豪气拍板。
马老爷子熬不过大家火热的眼神，点了头。
知道有肉吃，小九做了一晚上吃肉的梦，早上醒来亢奋得不得了，到药行里学习都比以往快了许多。
等马老三卖完韭黄买了肉来接她一道回去，小九已经等在门口晃老半天了。
“今日马祥休沐，我们接他一道走，正好全家一起吃肉。”
马老三牵着小九，两人穿街而过。
“卖野菜了，新鲜的野菜！”集市路边不少人提着篮子。
小九望了一眼，发现城中的乞丐少了许多，就脸粮铺的队伍也比平时短了一截。
“二哥，灾荒是已经过去了吗？”
她不知道之前那些流浪的乞丐是死了还是去了别处，总之不用看到那一张张灰败的脸，她心头为之轻松。
“不知道。吃不起饭的人还是大把大把的，只是春种来了，总是一种希望。田里地里的野菜出来了，再怎么的饿不死了。”
只要有一口吃的，有地，就能再站起来。
“那他们有钱买粮种吗？”
“这个啊，谁知道呢！这不是归我们操心的事。”
两人接到马祥，小九发现大侄子长高了。
“你在城里伙食好一些么？”小九瞅他身上的衣服都短了半寸。
“姑姑可以来我们学堂吃两顿看看，我们学堂厨娘做的馒头，比二蛋娘做的叶子粑粑还要硬。”
“那你喝风长这么快的？”
小九羡慕嫉妒，她都四岁了，为什么还只有这么一点点高，吃的饭菜全跑哪去了？
马祥挠了挠后脖子，笑得不太自然。
“可能我们学堂风水好，我们甲班的学生都长了。你没看见我同窗，比我还高了半个头，去年他还比我矮一点呢。”
“是吧，他家肯定开小灶了！”
两姑侄迅速找到了同一个仇恨目标。
长得太快的人有钱开小灶的人，真讨厌。
回到家，马老大带着妻儿过来了。
“县里发了告示，今年免税收，粮种也由县衙发放。爹，我们家要去领吗？”
马老二：“县衙哪来的粮食不是早就发完了？”
“有粮食领为什么不领！”马老三觉得只有傻子才会拒绝好事上门。
但是他爹就是这个傻子。
“县衙要发的粮种肯定也不多，咱们家自己有就不去添乱了。也不差这点粮种塞牙缝。”
“爹，外头粮食多贵啊，我们有得拿为什么不拿？”马二媳妇愤愤道：“你们不去领我去！”
马老爷子被当面忤逆也不生气，“你有那点粮种就能吃饱了？那些家里有地的人家，若是不能及时拿到粮种，你想想他们怎么办？我们缺那点死不了人，但他们会！那就是他们来年活命的东西。人不能永远只算进账，衙门去年贴补了那么些粮食，想来这批粮种也来得不容易。我们应该倡议不该拿的不要去拿！”
手一指挂在堂屋里的牌匾，“我希望你们对得起那几个字！”
马长贵的话砸在地上落地有声，他从来没在大方向上出过错。
马老大两眼崇敬，这就是他爹。
这个有时候很固执的老头，但每次都能让他头脑清醒。
“爹，此事我会去县衙说明，我们马家哪怕不要也要做得高风亮节。”
他们行了好事，当然要有行了好事的名声，马老大才不要无声无息的被掩盖下去。
那次雪灾他们村子受了太多冲击，他要为家里捞点好处不过分。
“诶，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
马老爷子也清楚，老大这是要为以后为官铺路了。
迟早的事，马老太接受的挺坦然。
马二媳妇还有点不爽，但给马老二踩着脚摁着手，到嘴里的话给憋了回去。
“别说那些，今天我们炖肉吃。老三割了两斤呢！”
马大媳妇插进来，几个孩子全都热闹起哄。
“吃肉吃肉！”
二娃：“大伯母我帮你烧火呀！”
小九从屋里跑出去，抱来柴火。
“小姑姑你太快了，我要搬柴块！”马瑞在后面坠着。
马祥没加入弟弟队伍中，他如今已经能够压抑口腹之欲了。
到底是年长了几岁，性格已然脱离了孩提时代。
“大哥，你看我的飞腿，他是所有小鸡中最状的！我告诉你它会武功，别的小九见它就躲。”
大娃见肉还在砧板上切，热情没处散的跑来跟马祥炫耀他的宠物来了。
马老三在一旁听到他的话好笑。
“不知道到时候吃起来，那肉是不是也会武功。”
“三叔！”
大娃不满叫唤，“我的飞腿还那么小你就惦记，你太可怕了！”
“我昨天还听小姑姑说，两个鸡翅膀一盘放不下呢！说得我的大头都藏起来了。”
二娃指出小九也是个很可怕的人。
马老三插着腰“噗嗤”大笑，“小九不愧是我妹子！”
“祥哥哥你放心，等我的飞腿长大了，它要是只公鸡，我就请你吃鸡肉，它要是母鸡，我就请你吃鸡蛋。我肯定不会忘记你了，我们是一家人有鸡一起吃。”
说来说去，飞腿还是免不了一锅炖的命运，只是一个炖自己还是炖子孙后代的差别。
“好啊，那我可等着吃鸡了。”
被弟弟们宠着这感觉还不赖。
这种好意马祥欣然接受了。
马大媳妇做菜，周边四邻都要受影响。
“真香！马家今日又有什么好事了，居然又做肉吃！”
“他们家吃肉还要等日子？我们这一块，再碰不上比他们家还舍得吃的人家了！”
受不了香味，大家有一嘴没一嘴的酸着。
吴婶子在外听了一耳朵，见大家说得不着边际了，看不过眼的接了一句。
“所以人家能养出举人老爷，还能养出一群好儿女。”
那些人被吴婶子一挑，话说不下去了。
三三两两的又散开，只是看着香味飘来的方向，目光仍旧狼光闪烁。
屋子里的小九端着碗，吃得嗷呜嗷呜一本满足。
肉啊，是这人间最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