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买人这种事他们也不会,从前自己都养不活,根本没有地方和精力去了解有钱人家的事。
“听说,买奴仆每年要交奴仆税,一个人要两三两。”
马老太只是听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是吃咱们家的用咱们家的,还得咱们给他们交赋税?”马老五满脸都是这买卖太亏。
“账不能这么算。你请一个长工,一年到尾帮你干活,一天就说开八个铜板,少说也得二两半钱。但长工只做一样事,干完就下工了,奴仆却是天天要做的。”
长工做活要包饭,奴仆做活也要包饭,但长工的饭菜吃得不好出去是会说主家坏话的,奴仆吃得好不好都不敢出去乱说。
打点家中事物管理宅院来说,无疑奴仆嘴巴更紧安全性也更高,对主家的忠心也更优。
“我就觉得这钱花得不值当,我给家里做活还不如这些奴仆花银子多。”
马老五满心不平衡。
马家当家人一起哈哈笑,马老太看着老幺儿子:“你是嫌你三哥给你工钱开少了?”
马老五红了脸,别扭争辩:“才不是,我就是不爽为什么做下人的用银子比我做主子的多。那到底他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讲不通的道理,岂不是显得他这个主子很没用?
“你呀!就会钻空子。你是主子,你钱的大头在家里,爹娘给你攒着娶媳妇的。你手里的那些是你自己挣来用的,同奴仆的花销怎么能混为一谈?”
马老大边笑边开解,马老五听到这目光方闪了闪。
“那些有钱人家还给家里所有人开月例钱,主子有,仆从也有。不过那是高门大户的做法,小门小户的管吃用,能养活几条命就不错了。”
全家上下听了回稀奇,马老爷子让马老大多说一些,他们如今虽说门第不够,可到底要买奴仆了,不知道些内里的弯弯绕绕,只怕会被仆人骑到主子头上来。
大家又商量买几个人,外面人牙子开的价钱可不便宜。
若是死契,得四五两起步,调教过的还得往上数。
马老太拍拍快拿空的钱匣子,买奴仆的钱财只能让四喜阁先出。不然家里给老三办喜事的钱就不够了。
商量完这些,天色浓深,闹脾气的老两口又没事人的合好了。
“老三的婚事要操办,你打算找哪个厨子?”
老两口又坐在床上聊天了。
“我们家好久没办喜事,自然要找味道最好的。彭厨子年轻,做的大肉是一绝,就是要的钱贵。再不就是东边的孟老康,他做的菜也不错,不好的是,他这人吧有些贪小便宜。”
马老爷子几分纠结,不知道选哪个好。
“就叫彭厨子,贵就贵些,大不了欠点债过后再还回去。”
马老太想着如今家里是多事的时候,这时候不花钱什么时候花去。
“可你不能不算账,做菜要用半头猪,我们家客多,怕是半头还不够。这里要银子。这顶头能出四个荤菜,别的呢?总要凑齐十二样,老大庆功宴是十四样,低一些也不能低太多。关家那边面子要给,排面不能太低了。”
马老太埋头也帮着算了算。
“家里鸡鸭都有,这里能做一个菜,我们水田里有鱼,有两个菜了。你还记不记得小九的洞天福地里存放的鲜藕,我坛子里腌泡的咸鸭蛋,这一共就是四个菜了。还有四个菜,地里的白菜萝卜能填上两样,再有两道菜你找厨子商量吧。”
马老爷子听老妻这一念叨完,人精神起来。
“厉害呀,你这么一说十五两够了,要办酒水的还得往上添几两。”
那也比马老爷子之前想的少了太多。
“不然你以为我在家里忙上忙下没入项的?”
马老太昂了昂下巴,为自己的精打细算高兴。
隔日天气好,马老大带着马老太马老爷子小九,几个人往城里人牙子处去。
牙公见几人来脸上没多少表情,只问:“做什么的?买进还是卖出?”
“买进。”
马老大一说,人牙公将搓牙花子的小竹棍扔了。
“要什么样的?”
马老大:“要买死契,活契不要。壮男两个,会做饭的粗使仆妇一个。”
人牙公笑起来,请他们先坐。他拿着一本册子翻开,一边对马老大说:“一家子的要不要?壮男是两父子,当爹的四十来岁,儿子二十多。女人这边是二十来岁会厨,他们还有一个三岁小孩。”
马老大觉得这还挺合适的,年老的也没太老。
“什么来头?”
“他们是原先孙家庄上的,前不久孙家惹了事,把庄子发卖了,这些奴仆也一并到了这里。”
倒是来历干净,马老大又问:“多少钱?”
“一共二十八两不二价。”
马老太和马老爷子一阵唏嘘,竟然这么贵。
被撞了撞脚,马老大收到了爹娘的暗示,他们是不想要这一家。
“我要看下人。”
人牙公让他们等着,唤了一个高壮汉过来,没多久壮汉就带着几个背上插草的人来到院子里。
小九睁大眼睛,忽然伸手指着一个角落。
“那两个什么价?他们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他们,五两。”
人牙公很是嫌弃,那地里圈着靠在草堆里的是一对少男少女,不过衣裳头发已经脏乱看不出原色,脚上也没有套鞋,裤子到了腿弯上,补丁垒补丁。
马老大带马老爷子马老太看人,那一家子哪怕是下人衣着也较为整洁,五官长相都还算周正。
“就他们了。”
马老太还想再看看,马老大却拿了钱直接让人牙子拿出契书。
“大哥,那两个人也买下吧?”
小九扯了扯马老大的衣摆,指着地上灰败色的少男少女。
“这是人,小九你可要想好,他们还生了病怕是活不成了。”
“我知道,我就想要他们。”
马老大猜测小九可能是怜悯可怜人,不由又跟人牙公说话。
“他们两个是什么来头?”
“逃难过来的,他们是一对姐弟,那弟弟不知生了什么病,当姐姐的带弟弟活不下去,就往这里自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