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睡在外面？”小九不理解。
“咳，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做这一行最怕遇到这种半死不活的，要是饿了渴了的还能养养，费点米汤钱便也罢了，他们这种带病的最棘手，万一是个瘟疫，他们死了不妨事就怕还把其他人也给害了。”
难怪会把人放在屋外头，原来是怕瘟疫感染。
小九理解了人牙公的这种做法，但还是不能接受将人露天席地扔在外面不管。
“这两个你们要的话，给我五两本钱就够了。”
看到小九渴求的眼神，马老大又掏出五两银。
“你们回去把你们的东西带出来，以后他们是你们的新主子。”
人牙公摘了他们身后的草签，又对地上的两姐弟说了同样的话。
看见其他人见礼，少女吃力的想扶住少年，却抱起上半身下半身还拖在地上。
“你来把他扛起来。”
马老大直接指了壮劳力男子。
男子皱眉，但还是在马家人的注视中不敢反抗的将人背在背上。
“小九，你怎么还要个带病的？”
马老太想搞清楚为什么。
“他们便宜，那点病我能治。与其等他们被耗死，还不如买进家里，帮爹娘做事。”
听到小九的话，几个仆从都心中诧异，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理由。
“我弟弟的病……真的能治？”
“当然，我可是大夫，我说能治就能治。”
小九让他们把人带到医馆，她给少年扎了几针，找小二哥配了两副药。
“他的身子太虚，先把人带回去喂点清粥。”
少年是脾胃虚寒，上吐下泻，时间拖太久了，家人照顾又饥一顿饱一顿的更加重了病情。
加之睡的地方太过阴寒，能好得起来才怪了，再拖拉两天神仙都难救。
“多谢小姐，若是我弟弟能活，小芙愿为小姐当牛做马报答。”
少女连滚带爬倒在地上，抱着小九的腿哭着往地上磕脑袋。
小九让人把她搀起来，“我用不着你当牛做马，你就在家帮我照顾我娘就行。”
这样的行礼她不适应，赶紧喊马老爷子把人都带回去。
“原先只打算买三个，这一下多了仨。”马老太回去的路上脑门子犯疼。
“多人有多人的好处，人买了后悔也迟了。”
马老大靠在车壁上，心情十分舒畅。家里的钱都给了他，他拿得不忍心，便用这种方式再回给家里一些。
“别人用仆人不也过日子了的，不信我们还能比以前过差？”
马老爷子快速接受了身份转变，反正马老大当官他们以后也要经历这一出，还不如早点习惯。
马车将人送到村里，不少人看到了尾随往马家去的一群陌生人。
“叔，你们这是干什么去了的？”
“到城里办点事。”马老爷子笑脸打招呼。
往里面走，一路看到的人增多，打招呼问话的人也变多了。马老爷子不得已对村中大家透漏了新来人的身份。
“我们老大要出远门，怕我们在家过不好，为孝顺我们买了一些帮忙干活的人。”
“不得了啊，您这是当太老爷了！”四周贺喜声不断。
不到傍晚，整个村中都知道了马家买了仆从的事。
张有富刚从外地女儿女婿家回来，得到这个消息，门都不愿意出去了。
“乐吧乐吧，小心喜极生悲！”不高兴的诅咒，愤愤踢了石子一脚。
动作太大人在地上踉跄了一下，张有富快速用手撑墙，不想把后背给拉伤了。他哀哀叫唤，只能支着后背和脖子走路。
到家的马老爷子忙着重新腾房子，家里新建的房是刚刚够一家人的，把马老四马老五又挪到一个房间，空出来的房留给几个男奴仆，剩的两个女子给挪动到了小九房间里。
“老二媳妇你有没有旧衣服，给新来的丫鬟找两套。”
马二媳妇擦擦手，“我去屋里找找，应该有的。”
毛老太拿了自己的一双做小了点的鞋，又找了两块裹脚布，去给了小芙。
“家里没有准备你的衣裤，你先凑合着，等过些日子了，我给你找两身布料来，你自己再做两身好看的。”
“老夫人……”
小芙哽咽，抱着送来的东西泣不成声。
她和弟弟相依为命流浪多年，看到的都是世态炎凉，哪曾想过还能有自己亲手做新衣的一天。
“好孩子，哭什么，我再去给你弟弟找两身换洗衣。厨房里烧了水，后面是浴房，你自己提水过去清洗。”
马老太拍拍小芙的手，出门去马老五的房间，找了两身马老五以前的旧衣。
“娘，我将衣裳送过去了，家里明日要重起房吗？”
马二媳妇解开身上的围裙，把包在头上的布景巾也取了下来。
“不起在这边院子里，你爹说专门给他们修一排屋，到后面园子里。你事情忙完了？”
“有什么好忙的，就挑豆子麻烦了一些。”
马老太看二媳妇是真的活通透了，有些感怀：“你娘那边的豆芽做不成了，黎城那边你们可以过去再闯闯。小芙那丫头你也能使唤，以后也自己去外面多走走看看。别整天栓在地窝子里。”
“好，那我明日进城瞧瞧去。”
从哪里跌倒的就从哪里站起来，马二媳妇也不想放弃黎城的生意。
“看到你这样，我为你和老二高兴，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别吵架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错把鱼目当珍珠。”
“人啊，都是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看明白，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你。”
看到马老太慈爱的眼神，马二媳妇喉头梗塞，重重在心里发誓，她以后会好好的改过自新。
“小九在吗？”秦乘风敲开马家的门，看到开门的竟是陌生的中年男子。
“您找小姐啊，她还没回来！你要不要进来等？”
小姐？听着这个称呼秦乘风明白了，马家有下人了。
“不了。”
秦乘风背过身呵出一口白气，看了一眼天幕往村头走过去。
回来的牛车载多了人，走得有点慢。进村子天空已经见了暮色，北风刮卷这一吹，冷风刺刺的往脖子里灌。
小九搓了搓手，跳下地蹦跳了两下，一个人影在前面路上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