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的新茶？”
他伸手从罐子里捏起来了一片，放在鼻尖满足地吸了一口味道，十分确定，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语气里满是喜悦。
小九应声称是，心里默默地给秦乘风竖大拇指。
她只是昨晚提了一嘴，书呆子就说礼物他来准备，她整日里被贾家父子盯得紧也没时间弄，便答应了。
送的是铁观音，还是今年的新茶。
宣府现在可没有，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没想到李大夫这么喜欢，敲门砖算是敲对了。
“马姑娘。”
“您叫我小九就行，私下我就是个晚辈而已，您不用这么严肃。”
李大夫见惯了贾掌柜捧着这小姑娘的模样，私底下也听人吐槽过不少，其实本来对她印象不怎么样。
此时看她这般，倒是愣了愣，不过也没反对。
“既然这样，我便托个大，你叫我李叔就行了。”
小九自是从善如流，立马乖巧地道：“李叔。”
“你师父既是跟你提到我了，想必你也知道药材行现在的情况了，你是如何想的？”
李大夫虽然不喜人太过圆滑，但是小九来做这些事他半分不感觉不对。
这会子懂了她这么多天在药材行全是伪装之后，反而很佩服面前的小姑娘。
所以，也就直接把事情放到明面上来问了。
小九撇茶沫儿的动作一顿，把茶盖盖上，对上中年人的眼神满是认真。
“师父既然是让我来了，我肯定是要处理干净的。”
“柳记，是济世救人的招牌，而不是他们拿来赚黑心钱的招牌。”
李大夫闻言挑了挑眉，也把茶杯放到了桌面上，对眼前之人更是满意了几分。
“那我便与你说一说……”
小九在李家做客了足足半个多时辰才回了家，然而这件事除了小杂院的三人和李大夫一家外，并无人知晓。
翌日，小九照例去药材行坐诊，两人见面也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除了多了点眼神交流，没人知道这两人突然就成了同盟了。
李大夫昨日不仅表示会协助她调查掌柜的事情，而且还跟她说了哪些大夫是中立的，哪些大夫是掌柜的人。
现在她再看药材行的人，便有底气多了，知道谁会向掌柜告密，谁不会。
不过当她的目光在某处扫过，还是没忍住停顿了一下。
她当日被贾掌柜给缠住了，一没留神就被他扣了帽子。
也不知道他在吴大夫面前说了什么，从那天之后，吴大夫就没再跟她说过话。
要不是李大夫私下跟她说了，她都不知道吴大夫背后对她的意见那么大。
吴大夫是药材行为数不多不依附在掌柜那边的老人，算是中立方，不过是真心希望药材行好的人。
还是要想办法拉拢回来的，这个岁数的老大夫都喜欢稀有药材，送棵百年灵芝？
小九暗自思忖着，小手里的茶杯转了转去，就是没有再举起来喝上一口。
“马姑娘，给您添杯热茶？”
“啊？”小九回过神来，看到贾双运那张脸又晃悠到了面前，突然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勉强挤出来了一抹笑，放下杯子，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不用在旁边候着我。我就是昨晚看话本子睡得迟了些，有些精神不济。”
听了她的回话，贾双运的心安了安，眼底闪过了一丝轻蔑。
他就说爹大惊小怪了，小丫头停下来一刻都要他来跟着。
“那您快进后院歇着吧！反正这会儿也不忙。”
“哦，好。”
小九迟钝地回应了一句，见他还盯着，就朝着后院走去。
好在，他没有跟上来。
没有了讨厌鬼跟着，小九倒是更方便了些。
看了看日晷，一会儿书呆子应该就会来找她了。
走之前，没人发现她和李大夫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片刻。
李大夫答应了要带她去挨个拜访药材行能对他们有助力的大夫们，这些都只能约在坐诊后。
……
“到底怎么回事打听清楚了吗？”
柳记药材行里，中年人压低了声音，虽然即便他抬高声音也没有人敢凑过来，他依旧谨慎地很。
也不知道那人回了些什么，男人更加气恼，抬腿便踢了一脚。
而后又嘱咐了些什么，那个小伙计才退下了。
贾掌柜拨着算盘，心烦意乱，“噼里啪啦”的声音不光他听了烦躁，整个药材行都是一股子压抑的气息。
药材行的大夫们和药童们都没有敢高声讲话的，只是时不时地瞄上一眼。
药童拿个东西都恨不得离掌柜的远远的，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直到小九踏着轻巧的步子进了门，“今儿个是怎么了？”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原本烦躁的掌柜才硬挤出来了一抹笑。
“小神医，您来了？还以为您今儿又去哪儿玩去了？”
小九的眼睛闪了闪，扬起脸来，却是故作一派天真。
“哪儿能不来啊？方才在别处看了点热闹。”
“是是是，小神医对病人一贯是认真的。”
就是玩心太重，老跑出去玩。
听了掌柜的话，这屋里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小九也不谦虚，点了点头，就等着看诊去了。
“小神医，听说您可以给药方？”
一个病人在她看诊之后，悄声问道。
一般来说，详细的药方是不会单独给的，除非在药材行买药。
不过柳记的药定价比其他铺子贵，要不是大夫医术高明，她也不想来。
“可以啊。”
少女眼睛扫过周围，见无人留意她们，便笑着说道。
那轻松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唠家常。
农妇就夹带了那张药方走了。
“又一个没开药的啊……”
一个药童嘀咕了一句，说完感觉后脑勺都是凉的，回头去看却只见低头算账的掌柜。
“掌柜怎么天天都在算账，最近买药的人越来越少了，您算什么呢？”
小九突然出现，吓了贾掌柜一大跳，手都跟着抖了一下，险些失声叫出来。
一双满是深意的茶色眸子直直望着他，他习惯性地咧了一下嘴，干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