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要是怕他睡得不安稳,我就给他扎两针。这几日给熬些骨头汤喝喝就好了。”
见大哥夫妻还没走,便接着道:“盼月也一起喝些。”
马二嫂困得打了个哈欠,看着已经这一会儿功夫已经睡着的孩子笑道:“他倒睡得安稳。家里现在日子好过了,顿顿好吃的好喝的,跟过年似的,没想到他们的身子还必须得喝!”
小九倒是不讨厌骨头汤,她还记得小时候跟马祥他们几个敲骨髓来分着吃呢!
舔了舔嘴唇之后,她正色道:“小孩子的确要喝些骨头汤的。”
看到她爹一脸了然的表情,她又补充了一句,“就连爹娘这个岁数多喝些也是好的!”
马家人很是受教地点了点头,吃什么补什么嘛,他们懂!
不过马长贵不太乐意,他是爱吃大肉的人。
“我跟你娘又不长骨头了,你们喝就行。”
马老太横了他一眼,他便止住了其余的话。“都喝都喝,明天让小冯氏熬骨头汤,既然没啥事儿,都早些去睡吧!”
而另一边的李大郎确实彻夜未眠,他听着梦魇喊着娘的儿子陷入沉思,直到天快亮了他才下定了决心。
“娘,娘,都是我的错……”
隔壁细小的呜咽声让李大郎心头烦躁。
他即便脑袋再不灵光,这会也觉出不对劲,明明之前精神头好了些,怎么眨眼间又病了。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什么。
想到此,他走进屋子,打算找儿子问个清楚。
不过此时他睡得正香,也没打扰,而是搬了把椅子静静坐在一旁,仔细回想小九说的话。
小大夫说他儿子忧思过重,肝气郁结。
这孩子怕是还知道一些事,不然怎会这般难受,李大郎拿定主意,等儿子醒来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约摸了一炷香的功夫,李大宝才缓缓醒来。
“爹,你怎么坐在这儿?”
说着,他看了一眼天色:“我现在感觉好多了,肚子也不疼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李大郎神色复杂,他总觉得儿子在隐瞒什么。
使劲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他才沉声问:“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心事,一直没跟我说。”
“……怎么会?”
李大宝嘴上否认,眼神却在飘忽,也不敢跟他爹对视。
见此情形,李大郎追问:“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大夫说你忧思过重,爹听了很难受,你要跟你讲实话,不然这个坎你永远都过不去。”
听到这话,李大宝微怔,眼眶迅速红了起来。
他似乎还在犹豫,但在李大郎的一再逼问一下,最终还是吐露实情。
“那天白大夫过来给娘看病,他走后没多久我就去给娘煎药,娘前些日子因为下雨所以关节疼的厉害,常常跟我说感觉快要撑不下去,我怕药效太慢,就煎了两副……”
李大郎听到这里,瞬间醒悟过来。
孩子他娘身子骨那么弱,怎么经得住两副药,这一定是药效太猛,她身子扛不住,才丢了性命。
“爹,我知道错了,我一直不敢说,当时我本来想和你说,但旁边有人说乌头汤是有毒的,你就急匆匆去报官了。”
说到这里,李大宝没敢再说下去。
因为心里一直藏着这件事,他一直不好受,因此日日忧思,导致发高烧,渐渐地,病情越来越重。
他也不敢跟旁人说,不然他爹害得白大夫去坐牢传出去,到时候他们父子就没法在这待了。
加上他对自己娘心怀愧疚,因此心里一直不好受,心头就像是扎了刺一般,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因此他的病才反反复复。
“这些话,你应该早些对爹讲,不该一直瞒着我。”
李大郎重重地叹了口气,时至今日,他才知道孩子他娘的死另有隐情。
可关键是,这案子已经报上去,白大夫也被抓了起来。
就算此时他去县衙销案,手头上也没证据,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要么就是把自己的儿子推出去,承认是他家重了药的剂量。
“爹,儿子真的知错,我当时就是看娘太痛苦,想帮她缓解,没想到会成这样,您打我吧!”
李大宝这会哭得不像人样,他把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天,都快把自己给折磨疯了。
他哭着说:“我宁愿死的人是我,不是娘。”
“别胡说!”
李大郎呵斥一声,让他闭嘴。
他坐在桌旁沉思,事已至此,他不可能把唯一的儿子送去官府,要知道杀母是很重的罪,他若是承认了,那命也就保不住了。
空气变得十分压抑。
李大郎长叹一声道:“这仔细说来,你也是为了你娘,只是不知加重药量会要了你娘的命。你先别乱讲话,让爹再想想办法。”
如此说来,他的确冤枉了白大夫。
之前他徒弟过啦医治,他还百般阻挠,如今想来,他是懊悔不已。
父子俩都陷入沉默,谁也没再吭声。
次日,小九起了个大早,换了衣裳,径直去李家。
马老大见她早饭都不吃,一门心思往外跑,便说:“看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压根没放心上。”
“大哥,我是去给病人看病的,时间紧迫,不能耽误。”
那李大宝身体状况不大好,加上忧思过重,这病情难免反复。
小九觉得奇怪的是,他这病情复发得太快,她决定再过去瞧瞧。
“那也得找人同你一块去,一个人怎么行。”
马老大无奈,让小芙跟着,有什么情况立马回来禀报。
说到底,他就是怕自己妹妹受伤,她不过还是个孩子。
秦乘风听说之后,也跟着一道去了。
他们一行人再次来到李家时,发现李大郎态度转变不少,言语间透着几分客气。
小九没多想,她上前给李大宝把脉:“恢复得不错,不用再扎针了。”
“那小大夫,这药能不能停?”
李大郎问得小心翼翼,他手头上的钱委实不多,都是留着给孩子他娘下葬用的。
更何况,这再便宜的方子也要花钱,他怕自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