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来了京城，你就会收我，可你还是没有。甚至你听说我在外头说我是你药童，你都无动于衷，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个人似的。”
闻言，小九怔了怔。
吉祥说的那光景，她也不过五六岁，根本不可能收徒，即便是如今，她也没收徒的资格。
幼时不明白，现在她可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
没想到当真的反而是虚长了她三四岁的吉祥。
他可真的是多想了。
上京城时，她没带他也是这个缘故，她想着他在黎城说不定能被其他好大夫收为徒。
谁知他竟然因为这恨她，这是她没能料到的。
她有些不太懂他，即便她没能收他为徒，他也不该去做这种事，还害得李氏没了性命。
小九无声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并非是你的那样，收徒不是我想收就能收的，我们之间本不必如此，吉祥，我不曾愧对你。”
说罢，她便起身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吉祥眼神有些呆滞，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么？
可她上京时明明可以带着他的，她却将他遗忘了。
小九出了县衙后，便去了子楚师兄那儿，顺带给宋氏把平安脉。
子楚见她神色黯然，便问：“小九这是怎么了，莫非遇到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师兄能帮你。”
“没什么，就是觉得吉祥变了，变得很陌生。”
宋氏听她提到吉祥，便想起近日发生的事。
“他啊，以前的确不是这样，那时候可刻苦了呢。”
子楚跟着点头，随后他便娓娓道来。
原来吉祥在黎城学医认药时十分刻苦，一心想成为大夫，别人都在玩时，只有他在那研究草药。
“这孩子其实是个能吃苦的，倘若有良师教导，将来必有一番成就，也比我厉害得多。”
子楚说着，不禁叹了口气：“偏偏他也是个死心眼，一直想着等你回去收他为徒，因此他没有答应其他大夫，他总说你一定会回去。”
可小九终究没回去。
吉祥没有师父带着，加上只会认药，在药行被其他人排挤，身上总是带着伤。
到底是孩子，他哪里扛得住，最终他忍不下去，便索性逃离黎城来了京城。
子楚再次感慨：“他就是身边缺个教导他的，好不容易白大夫愿意提携他，他却不好好珍惜，反而谋害别人。这孩子真的是毁了，要是好好学，将来必定是名医。”
原来如此。
听了子楚师兄的话，小九陷入沉思，原来吉祥在黎城吃了那么多的苦，还在等她回去。
可她当时并未多想，毕竟她那时年岁也还小，压根就没想过收徒的事儿。
见她垂眸不语，宋氏哄她说：“好了小九，这不是你的错，人各有命，谁能算得准呢，你说是不是？”
“嫂子说的是，我先回去了，你安心养胎，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起身告辞。
宋氏看了眼子楚：“我看小九有些不对劲，要不我们送她回去？”
“她只是想不明白一些事，等她想明白就好了，吉祥这事说到底也跟他自身有关，再恨一个人也不该把自己搭进去。”
子楚摇了摇头，小小年纪就得待牢狱里头，多半也是他自身的原因。
“说得也是，仔细说起来，那李氏也是可怜，明明可以治好，却这么死了，我听说李家那孩子那阵子还夜夜叫娘，听着怪可怜的。”
见宋氏面露忧色，子楚便说：“你如今有了身孕，就别再想那些，就像我之前说的，人各有命，事已至此，谁也改变不了。”
这会小九已经到了街上，心里头还有些困惑，吉祥变坏真的跟她有关么。
她回想起在黎城的种种，吉祥那时候是挺刻苦的，可她真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会因为恨她去伤害别人。
小九自打回家后，便沉寂了两日。
即使是药铺重开的时候，她的精神也并不高涨。
白泽见自己的小徒弟这样，心里边很是为她担忧。
“你可是为着吉祥的事伤神？”私下无人时，白泽问她。
小九看了一眼师师父，满心都是郁闷的点了点头。
“师父，你说吉祥为什么会变化这么的大？”小九问道。
白泽知道，这是她因自责才会这会郁闷这么些天。
“人心本不可测，吉祥的事情，如果你知道后果，相信你会处理的更妥当是不是？”
小九点了点头。
如果她知道收吉祥为药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那么她要么不会收吉祥，要么自然会考虑更周全的去安排吉祥。
白泽笑道：“你看，所以这不是出自你本心的结果，你之所以会为他为难，是因为你天性善良。”
“吉祥的事情并不怪你。”
小九还是有些兴致不高的样子，她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小小的人影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白泽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小九，人生无有痛快事，无非翼翼履冰行，吉祥的事情你要放下，而后坚守自己的本心才是。”
人生无有痛快事，无非翼翼履冰行。
小九心中一动。
她知道，白泽师父是在劝解她，可是，世界上的事，不就是像师父说的一样吗？
而且，白泽师父虽然被一些不明事理的百姓中伤，但是却仍然耐心坐诊。
这何尝不是在给小九树立榜样。
小九心里边一直藏着的事情都说出去了，脸上的神色渐渐轻快了些。
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师父。”
白泽见她明悟过来，一脸欣慰的笑了。
等小九收拾好心情坐诊的时候，看到李大宝走了过来。
她忙满脸笑容的问道：“李大宝，看样子你的身体好多了，快过来，让我再给你瞧瞧吧。”
说着，小九站了起来，走向李大宝。
李大宝也笑道：“是好多了，我爹让我来药铺给你们送些东西。”
小九本来注意力都放在李大宝的身体上，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手上提没提什么东西。
这会，在听到李大宝的话后，向李大宝的两手间看去，这才看到，李大宝的手上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
小九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