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何大丫差点给小九下药的事,马二嫂是心惊肉跳。
她心情想当复杂,同时又心生怒意,那丫头自打来京投靠马家后,他们没有短她吃短她喝,谁知她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马小九见二嫂面色不好,便说:“二嫂你不必愧疚,这不关你的事,而且到最后她也收手了。”
“可她已经起了那样的心思,我就说她怎么一个人跑来京城,原来是张家那小子安排的。”
马二嫂越说越气,同时又觉得对不住小九,心中有愧。
闻言,小九笑了笑:“如今她已经离开,之前的事就算过去了,二嫂不必放在心上,你一向是最爽快的,不必为了这种事纠结。”
如此劝慰了几句,马二嫂心情才缓和了些。
与此同时,何大丫正跟着张齐兴回黎城。
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整治一下马小九,让他们马家也尝尝苦头,谁知这计划才刚开始就因为何大丫的心软告终。
他忍不住瞪她:“简直是妇人之仁,早知如此,我就不找你做这些事。”
何大丫垂着脑袋没有吭声。
她将孩子抱得紧紧的,心里苦涩不堪,她知道他对她心有怨念,觉得是她破坏了他的计划,可小九小姐对她是真的不错。
张齐兴还在埋怨:“你别忘了,当初你上京还是我安排的,要不是我,你在路上早就被人打劫了,哪能安全抵达。”
“可我就是下了不手。”何大丫也说了句实话。
她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是舍不得马家,一方面又想着,回了黎城后,她就得在张家讨生活了,他们并不会像马家那般善待她。
想到这,她神色愈发沮丧。
张齐兴还想骂她两句,不想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他眉头一皱:“还不赶紧哄孩子,还要我来哄吗?”
他也不大喜欢孩子,因此始终没给过好脸色。
何大丫心里憋屈,但是没法子,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只能看他脸色。
张齐兴心里有气,很想再骂她一顿,但看她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忽然觉得没劲。
村里人已经知道他成亲,所以这人还是得带回去,不然他脸上也无光,还得被人议论。
因此他又道:“回去之后,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别又想着破坏我的事,要是这样,我就真的动手教训了。”
何大丫被吓得脸色发白,将怀里的女儿搂得更紧了些。
回京的马老四恰好撞见他们,他心生疑惑,忍不住问:“大丫你这是要回黎城,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何大丫一怔,她没脸说自己差点给小九下药的事,只说是丈夫来接了。
“我在马家住的日子已经够久了,多谢姑父你们的关照,如今我丈夫来接,我也就不叨扰你们了。”她这话说得十分合情理。
马老四扫了张齐兴一眼,眉头微皱。
本想说点什么,但人家丈夫来接,他也不好多说。
不过想着何大丫怎么着也算是他半个侄女,便将她叫到一边,从腰间掏出钱袋子,取出一些银两:“你如今要离京,以后怕是见得少了,这些银子你拿着,自己拿着花。”
他想着,何家那些对她不怎么好,不然马二嫂也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夫家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她手里拿些银子,好歹能自己花花。
马四嫂脸色很不好,他们也不容易,因为之前马家失势的事传到江南,易安府的知府觉得马具大势已去,便暗中使坏,使得酒楼出了问题。
他们不得不设法找补,铺子也被卖了,收入比之前少了许多,马四嫂心里早就不痛快,现在心里愈发难受。
为了节省出点银子,她是样样精打细算,连首饰都舍不得买新的。
见丈夫掏钱给何大丫,想着这丫头在京中住了这么久,如今要走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更何况她还有丈夫,给她钱做什么。
马老四察觉到妻子不高兴,便小声对她说:“这孩子说起来也是命苦,这两家人都不怎么样,你一向心善,权当是接济她了。”
说着,又哄了几句,马四嫂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随后,他又对何大丫讲:“这钱你快拿着,我们要赶路,不能耽误。”
“多谢四叔。”
何大丫看了眼脸色仍旧不大好的马四嫂,最终还是把银子接了过来。
如今比不得往常,她还有个孩子,而且她也知道,张齐兴是不喜欢这孩子的,所以她也得多做打算。
有了这笔钱,她心里能稍微有底气些。
因此她只能厚着脸皮接钱:“四叔四婶你们放心,等我以后日子好过了,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报答不报答的就不必说了,以后还是好好过日子,毕竟都有孩子了。”
马老四嘱咐几句,便准备离开。
何大丫深受触动,她那话也不是假话,以后若是有机会报答,她一定会报答。
如今她算是彻底看清张齐兴这人,他从头到尾都把她当棋子,压根没有为她着想过。
就好比下毒这事,若是她成功,就如了他的意,小九就遭了秧,到时候吃官司的人也不是他。
想到这,她心又寒了几分。
女儿又哭了,张齐兴不耐烦,让她赶紧去哄。
“刚刚他们叫你过去跟你说什么了?”
何大丫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让我路上小心。”
她并不打算把银两的事告知他,不然这钱就会落进他的袋子,不会给她娘俩一分。
张齐兴总觉得她没说实话,不过他这会儿腹中有些饥饿,没心思多问,想着得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好痛痛快快吃喝一场。
“看来他们倒挺关心你的,怪不得你舍不得下手。”他又讽刺了她一句。
何大丫心里苦,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法再回去。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好,马老四他们的马车也渐渐远去。
望着那辆马车,她心里愈发难受,要是不帮张齐兴做那些事,她此刻还留在京城,也不用看人脸色。
然而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想再多也是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