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夕,永亲王和顾野急匆匆的起身,迎了过去。
永亲王:“你回来了,战骁呢?”
顾野:“褚易呢?找到了吗?”
两个人的急切和担心,一夕都能理解,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先往佟婳的房间看了一眼,见大门紧闭着,没有动静,一夕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将军下了落火崖,在崖底找到了褚公子。”
只说了这一句,剩下的话一夕没说,他只是摇了摇头。
这一个动作,就让永亲王和顾野都明白了——
人没了!
两个人的面色霎时间都有些发白。
一夕见状,这才又道,“褚公子的样子很不好,将军已经带着他回来了,最迟还有两刻钟,就能到咱们府上。将军怕夫人看了那场面,一时间接受不了,所以……所以让属下先回来,想请王爷出面先进宫请个太医,以免夫人激动受不住。”
“他……很不好吗?”
永亲王开口,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几不可察的哽咽。
他是见过褚易的。
甚至可以说,他的人生,也是受了褚易影响的。
若非褚易,他当初不会遇上佟婳的娘,他也不会有佟婳这个女儿,不会有三个可爱的小外孙。
他恨毒了展家人,唯有褚易是个例外。
那是他感激的人。
褚易就这么死了,展家那个污秽泥沼里唯一的这束光没了,他心里难受。
一夕点了点头,他小声回应。
“他和姓展的一起掉到了落火崖下,在那片火浆池里有一个石台,他们落在了那上面。他和姓展的应该在石台上交了手,不知道他是遭了暗算还是怎么的,被姓展的杀了。从火浆池往外有一个被火浆池半淹了的洞,能够离开,他被姓展的吊在洞里离开的石门上,下半身被火浆池浸泡,全都没了,只剩了半个身子,还是血淋淋的。”
单听着一夕的形容,永亲王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血腥气。
想着那血淋淋的画面,他心里不是滋味。
更别说瞧了。
顾战骁担心佟婳受不住,这不无道理。
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永亲王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人进宫请太医,会安顿好的。棺木衣裳什么的,我也这就让人去安排,不用战骁操心。”
“多谢王爷。”
“去吧,今日要忙的事多,去忙你的吧。”
褚易死了,展老爷子跑了,纵使他们有再多的收获,终究是带了遗憾的。
后续要忙的还多呢。
尤其是展老爷子那边,一定要抓住。
不然,褚易死不瞑目。
顾野懂永亲王的心思,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永亲王的肩膀,“王爷,你可得冷静,可得撑住了。要不然,婳婳难受,还得担心你,她要承受的也太多了。”
“嗯。”
永亲王没多言,他即刻去派人进宫。
永亲王刚离开偏厅没多久,佟婳几个人就从屋里出来了。
从香堂内搬出来的所有游记,该整理的,他们都已经整理完了,可以确认没有疏漏。他们将所有的信息,都已经整理成册,就差派人出去了。
佟婳看着顾野在偏厅等着,有些意外。
“侯爷,你怎么在这?”
顾野起身,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可越是这样,佟婳就越觉得奇怪。
“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
顾野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只一个字,再多他根本不敢说。
佟婳睿智精明,观察入微,跟顾战骁差不了多少。在她面前说谎,十有八九要露馅,多说多错,太医没到,顾战骁没回来,永亲王也不在,连三个小崽子都还在沈夫人院里呢,没有在身边。真要说漏了,佟婳难受,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劝。
“爹,你这样子好奇怪啊。”
顾野话音落下,佟婳还没开口,顾战云就已经开口了。
一旁,顾战亭也附和。
“就是就是,明明很紧张,还故作轻松,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明显就是在躲闪回避,你就差把撒谎写到脑门上了。”
这两兄弟的话直白又精准,顾野听着,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想开口教训教训顾战云、顾战亭,可是,他还没再开口呢,佟婳就已经抬步往外走了。
顾野一愣,他快速跟上。
“婳婳,你去哪?”
“侯爷,顾将军那边有消息了对吗?他应该快回来了吧?”
顾野:“???”
猜的要不要这么准?
顾野没有回应,这更坚信了佟婳的判断,“所以,顾将军已经让人传了消息是吗?人……人……”
一连说了两次,那句“没了”,佟婳都没说出口。
佟婳的眼睛泛红,泪眼朦胧。
顾野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然,佟婳也没指望着他回应什么,佟婳脚步不停,她快步奔着外面去。
镇北将军府,大门外。
永亲王刚安排了人和车马出去,为褚易准备东西,还没有出发。
看着现成的车马,佟婳牵了匹马过来。
翻身上马。
“婳婳,”永亲王叫了一声,他快步到马边上,“你这是要去哪?”
“接……兄长回家。”
“婳婳……”
“我知道的,”对上永亲王的眸子,佟婳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她想笑,不想让大家担心的,可是她的笑容太过勉强,似乎比哭还更多几分苦涩的意味,她哽咽的继续,“我是个习医之人,早已经见惯生死了,人来人去,我都了解,我没那么脆弱。”
永亲王了解佟婳的脾气,他知道,佟婳既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就不会再更改。
硬留着佟婳在府里,让她在府里等着,除了让她遗憾,让她愧疚焦躁,没有一点好处,那还不如让她去。
接兄长回家……兄长……
的确,褚易算得上佟婳的兄长,去接他回来,也是应该的。
永亲王转身去牵了匹马过来,他翻身上马,“婳婳,那爹陪你去,好不好?”
“好。”
“好,那咱们这就出发。”
应了佟婳一声,永亲王随即看了顾野一眼。
“亲家,府里就交给你了,把该置办的置办齐全了,这些人都归你调遣,你多费些心,我们去去就回。”
“哎。”
顾野连连点头,他眼睛也红红的,语气却坚定。
“交给我,你们放心,去吧,战云、战亭你们也跟着,照顾好你们嫂子。”
顾战云、顾战亭没出声,他们直接上了马,一行四个人,策马奔驰,快速冲着展老爷子的京郊别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