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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两黄金,你家主公,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孔有德拧着手边的一锭黄金,使劲抛了抛,可是他心底却一点也不兴奋,这些日子,他劫掠够了,麾下的兵将也膨胀到了一万二千多人,银子自然也是足额的,真正让他感兴趣的,不是这些黄金,而是来自西边的提议。
“此乃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将军昔日从登莱分兵西进,意为打破漕运,实则分兵多路,自立罢了。”
秘密出使,走宣化,见识了所谓的京营兵马,在从天津卫出海转徐州卫,千辛万苦找到了孔有德的,正是当年出使蒙古河套八部的林承祖,他如今已经官至秦王府参议,在朝廷的实职也当到了山西按察使,当然,大明朝廷对李璟上奏的人,那是原则上一个也不批的。
可谁让秦王府众人,对此浑然不在意呢,反正秦王殿下任命的,在山西和陕西就是圣旨,谁敢不尊?这不,挂着大明山西按察使的林承祖,刚从榆林回来,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南直隶,来见孔有德了,
“自古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军手握天下重兵,威望十足,称雄海内,但在湖广直隶,辽东人不足以立足,不然依照将军的实力,早就裂土封王了,”
这话可是不假,要不是孔有德是辽东人的身份,恐怕如今,他麾下就不该只有这区区一万两千人马了,要不是混不下去,这中原内地的人,才不愿意跟随他呢。
孔有德自己也是烦恼这事,可谁让没办法呢,他底下的根本力量,就是那三千辽东东江镇的铁骑,这是不可能舍弃的,如今手头虽然损失了一些。但仍旧还有两千七百人马,而新招募的约万人上下的步卒,虽然都是选其青壮,但是也就是炮灰而已。
让他摒弃自己的辽东军。转而经营内地的步军,这是不可能的。
“先生有何教我?”
既然秦王愿意以礼待之,孔有德又不蠢,加上当初从莱州南下,就是为了避开李九成的锋芒。彻底自掌一军独立,不然久居于人下,岂不是没有出头之日?
林承祖闻言一笑,心知他已经是意动了,于是盘膝而坐,娓娓道来曰,“将军者,立足辽东,麾下精兵无数,可李九成者。军中威望远胜将军,无论操持军阵指挥,皆一时之瑜亮,将军西来,海阔天空,如鱼得水,这些日子,想必自知也。”
孔有德也不急迫,反正从莱州开始,他的身边。就一直带着那个所谓的说客,他知道,终究有一天,西边那位是会再安排人来接触他的。而且领兵西进之后,他的日子的确比当年在李九成麾下要舒服的多,而且现在还彻底掌握了这支三千人马的铁骑,这就是他的本钱。
“但将军尔,根基在辽,内地虽好。却无从立足,除非将军愿意舍弃这部分势力,转而谋求在内地的展,但敢问将军,愿意否?”
孔有德见他这般询问,想都没想直接回绝道,“明廷虽然日落西山,但是内地军户千万之众,我虽有骑兵之利,但是无奈各军争相来打,昔日勋阳总兵带军七千,于湖广界交战,我损二百骑兵方才杀退,但天下此等兵马,何止十万,我自问,若抛下骑军,独掌步卒,虽能得十万之众,但亦不是朝廷的对手。”
这就是他的无奈了,如果要快展,那就必须广招人马,但是军中隐隐已经成型的两部势力,却一直在争斗不休,辽东系出身的东江兵马,自然不愿意自己在军中的势力削弱,所以他们百般积压步卒的利益,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孔有德在野战中,能够战而胜之,甚至追杀明军来袭之军百里之遥,但是遇到城池,宝贵的骑兵能够上阵吗?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就需要步卒上阵,可是步卒在军中弱势,而且遭受辽东系人马的排挤和欺压,也不愿意出死力,
在未能站稳脚跟的情况下,孔有德自然还需要拉拢着这部分步卒,也不愿意下死手整顿,所以哪怕在皖北地区游荡了数月之久,孔有德也只打破了几个县城府城,但是都没能占据下来,而且他怕步卒的实力太强,威胁自己的地位,所以也没有大肆的扩充军队。
“将军所言甚是,故而,登莱十万辽民,才是将军的基业所在,我主有言在先,将军者,人中之龙也,正所谓朝廷无道,群雄逐鹿,而今,天下大乱,试问鼎重,将军走皖北,连战连捷,足以证明将军军马之盛,足以荡平官军。”
孔有德闻此言,顿时欣喜,李璟者,西府秦王也,坐拥天下精兵数十万,但困龙之局,要争夺天下还差了点气候,那就是盘踞在中原和江南等地的地主实力,仍旧很强,哪怕李璟自问能打破京城,杀死皇帝,但面临的也将是无休止的征战,甚至在关外有鞑子,内地有流寇的情况下,他都不能确保自己的胜利。
这种情况,天下许多人都看的清楚,所以他们不怕,朝廷也不怕,
因为皇帝认为,他还有拥有着宣化的十五万大军和京营的二十几万精锐,这就足以确保京城的安危,只要河南和山东平定,江南的钱粮能顺利入京,那李璟的威胁,就能慢慢剪除,而且南京六部衙门和五军都督府,已经开始谋划南军北调参战,
这虽然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实质上还是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那就是李璟表现出来的那种杀尽天下地主,广分田的做法,足以让他们感到害怕,如果这样一个人得到了天下,那对士族来说,简直是个灾难,所以他们也必须要在此时,出来支持朝廷了。
孔有德带着这些想法,心底的底气也足了,但是他还是想不通,自己的出路,又在哪里呢,南下碰了一鼻子的灰,难道让自己进入河南,转道去山西投靠李璟吗?
当他将这番话疑问出来时,林承祖自信的一笑道,“将军亦乃雄主,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西北有我家主公,东北有将军在,岂不快哉?!”
他心知孔有德已经入套,这等明晃晃的权势诱惑,天下将无人可挡,于是站起身,来回渡步,孔有德叫他脑袋都晃晕了之后,他才开口道,
“岂不闻昔日战国群雄,号东西二帝,西着秦也,东着齐也,山东,自古乃王霸之地,今日将军于皖北,北上河南归德,有义军烽烟二十万,得此雄军,奔袭登莱,尔后除却山东官军主力,夺取齐鲁之地,王霸之业遂成,将军东面称王,号齐国雄主,我主西面称王,岂不是接兄弟之邦也。”
说完这些之后,又欺身上来,对视着眼神道,“将军辽人,守辽土也,我主晋人,守秦晋之地,届时各凭手段,取天下为基业,造福万民,逐鹿中原,岂不快哉?!”
孔有德听完这话,腾地一声起身,喃喃道,“我主齐鲁之地,号齐王,列土封疆,建立辽东国,又掌义军数十万,击败官军,大势便成,齐秦争雄,各凭手段,齐王,齐王。”
这时候,他的野心和雄心全部被刺激出来,人不走到绝境,是绝对不会罢手的,孔有德从吴桥起兵时,就没打算再走回头路,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忧,故而询问道,
“一者流寇一二十万,岂非真心归降?二者大元帅尚在,哪怕我回师登莱,岂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
孔有德当初走,就是因为李九成在,他没有出头之日,那现在回去,李九成还在,那岂不是说,他还得居于人下吗?
不过在此时,西进的这些人,都不知道李九成已经病重,军队暂时归耿仲明在统帅了。
但这个也难不倒林承祖,他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孔有德给打动了,
“昔日登莱兵马,将军位列参将,李九成不过同为参将,但他能称大元帅,无非当日渡海而来的陈有时罢了,我只闻,陈有时已死也,李九成便如断去一臂,如今辽东军马,围攻莱州不成,又被关宁军击败,困守登州,李九成独木难支,威信遭受重创。”
“若将军此时回师,辖大胜之威,岂不是手到擒来?我只闻昔日皮岛副将毛承禄,耿仲明,乃将军手足,岂不比一介外人来的亲近?何况义军一途,无须将军多言,我秦军大举入豫,拖住明军,将军只管带人入鲁,一举荡平各镇总兵,天下可期也。”
“若如此,我当即刻率军北上。”
林承祖带来的陈有时兵败身亡和李九成困守登州的消息,一下子击中了孔有德的软肋,那就是当日他出走,那是因为军中有李九成和陈有时联手制衡于他,且双方实力对比差距明显,
但如果现在陈有时战死,李九成威望大跌,而且明军围攻登州,必定是身后空虚,如果他能迅进军登莱,打垮了明军,那凭着在军中耿仲明和毛承禄的支持,他未必不能赶绝李九成。
“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