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口，应怜看了看他锁骨处不深不浅的咬痕，哼唧了一声。
“下次再这样，我就咬死你。”她露了露尖尖的虎牙，颇有些凶狠的样子。
夙虞低头看了看小兽一样的少女，勾了勾唇。
她不知道，这个样子的她异常可爱，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另一面。
“好。”他柔下了声音，轻靠在她颈肩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大猫。
只要还能再多一天与她这样相处，于他而言，是恩赐。
＊
瑾白是在应怜去往南屏镇的当晚和亭白离开的。
应怜在看到瑾白留下的信件时，外面的天已经被落日余晖晕染成熏红一片。
她坐在窗前，打开了那封信，借着还未散去的光，细细看着。
上面是笔锋稚嫩的文字，甚至还有好几处错别字。
但看着这样整齐的文段，依旧能让人想象到写信人一笔一画，认真又费力书写的模样。
“师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快到灵生仙境了，我也没想到会走得这么突然，哥哥说，仙境有异动，我们不得不立马回去……”
“师姐，其实我隐瞒了你一件事，我之前便察觉到，你的郎君有异样，梧月兽有感知他人的能力，我能感知到，他周身隐隐的黑气……你要多加防备……望顺遂。”
应怜看完，眼睫轻颤，她轻轻将那张纸对折好，又放回信封。
她抬眸望向窗外被余晖打过，显现黑色轮廓的婆娑树影。
对于瑾白，她虽说不上是极为了解，但也是不乏认知的。
梧月兽有极强的感知善恶的能力，但前提是，梧月兽本身要有极为纯净的人心灵。
瑾白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就是夙虞。
联想到他今早的种种异样，应怜心头一滞，闷堵得紧。
她突然像是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
就在这时，她的通讯符亮起。
应怜收回纷乱的思绪，拿起通讯符。
是楚卿。
“师弟。”她向通讯符中注入灵力，而后开口唤道。
另一头的楚卿沉默了一会儿，道：“师姐，我现在有话想当面对你说。”他的嗓音沉沉。
“好，核心大堂后的小亭。”
确定好地点，应怜挂断了通讯，而后向掌门管理的中心山峰而去。
她走到小亭外时，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独自饮茶的楚卿。
没有迟疑，她抬步走入亭内，坐到他对面。
楚卿抬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拿过一个新杯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其实一直在刻意避开她。
应该说，是在刻意避开自己心里的伤疤。
应怜面无波澜地抬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口，“师弟，有事上请直说。”她开门见山道。
尽管在之前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但她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她刻意的疏离，是对所有人都负责的行为。
楚卿看了看她有些淡漠的眉眼，轻勾唇角。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尽管心里会因此有些窒闷，但他不会为此难过。
若非她是这样的人，他也许不会心悦她。
他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沉声道：“夙虞体内有煞气。”
是了，夙虞不知道，楚卿并没有因为他的噬魂术而被抹去记忆。
楚卿本就是因为少时得了大机缘，得到了一个自带净化能力的法器，而被掌门看重，收为嫡传弟子的。
圣阶以上的净化类法宝，能保护主人的躯体不受阴煞类咒术的侵蚀，因而楚卿虽然中了夙虞的咒术，却并没有被侵蚀内核的记忆。
“我亲眼所见，就在昨晚。”他补充到。
闻言，应怜身形一顿，有片刻滞愣。她抬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借此来平复心情。
接二连三的矛头直至夙虞，饶是她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正视此事。
“我知道了，多谢师弟告知。”她平静道。
她站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楚卿预想过她所有的反应，或震惊，或发怒，却唯独没料到她会如此平静。
见她要走，他站起身，急切道：“师姐，对于他这样混进宗门的邪煞，要处死刑。”
他几乎是发吼的声音让应怜顿住了脚步。
是了，对于混进宗门的魔修，要处以极刑，更何况是混进了山峰内部、成为嫡传弟子的魔修。
她的内心乱成一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了心脏，窒息不已。
明明就在今早，她还幻想着他们的结亲礼，分明她今早才决定要早一些嫁于他。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楚卿不禁有些恼。
应怜从前不会这样的，若是有犯事的弟子，她一定会神采飞扬地承诺将其处理好。
他绕过石桌，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体转了过来，激动地对她喊道。
“师姐！你想包庇他？你这样和伤害其他弟子有什么区别？”
“你知道他的底细吗？万一他是来屠杀……”
他的言语在看清她的眼眸时顿住，那双他熟悉的眸子，此刻泛起水雾与薄红。
到底是什么时候，那个叫夙虞的妖鬼，竟在她心里画下了一笔。
当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应怜偏了偏头，错开了他的视线，“此事，我会调查。”
她的面色沉冷下来，似有怒意。
楚卿看着她的侧脸，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应怜还是应怜，她再如何变，也不可能罔顾戒律，包庇邪祟。
他相信她，若是她不舍动手，那他会亲自将夙虞送入戒律堂，让他受到他该有的惩罚。
想到这，他一贯温润的眼眸划过冷厉的光。
应怜走到星雾殿时，天已经昏暗下来，这时候的暗光，最能激发人心里的愁。
原来，红楼里，她感知到的煞气不是错觉，那就是从夙虞体内散发出来的。
他一直，一直都在骗她。
万事皆有理由，那他欺骗她的理由又是什么。
她不过稍加联想，就能联想到渡雷劫时，萦绕在她周身的煞气。
那应该是自夙虞体内逸散而出的，只有他，才会像那样不要命地拼死相护。
可是那股煞气，和反派的，相似到几乎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