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封家后。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纪家。
纪家也是当地数一数二的望族。
若非如此,有莲姨娘和封小萋在,娘亲不可能一直坐着封家正房夫人的位置。
与封家不同的是。
纪家内外却是挂满了白联。
纪家门口满地的纸钱,有几张纸钱因为微风拂过,在地上打了几个旋,然后又趴在了地面上。
门梁上,巨大的牌匾上围了一圈白联,角上的白色灯笼随风摇曳。
门口的家丁身披麻衣,面容哀伤。
纪家怎么在做白事?
封芊的心咯噔一下,不免有些紧张。
该不会娘亲真的受不住打击,去了吧?
封芊连忙拉着宗辰急走几步,来到大门口。
两个家丁正沉浸在哀伤中呢,感觉到有来宾,这才勉强抬头。
却不曾想,这一抬头,险些将两个人吓得厥过去。
当是时,封芊穿着一袭镶着红边的白衣,宗辰同样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还披着一头如雪的银丝。
在两人身后,无数张纸钱正在半空中飞舞。
凉风一阵一阵刮过,两个家丁登时就毛骨悚然,身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娘诶!!!
这还不是头七啊,表小姐怎么就回来了?
封芊都不用问,光看两人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两人也都以为她是鬼魂。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终是说道:“你们家小姐我还没死呢!收起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快告诉我,这场丧事给谁办的?”
两个家丁抖得更厉害了。
他们想跑,可是两条腿却像灌了铅,怎么都挪不动半分。
听到封芊开口,皆是一哆嗦。
娘,娘,娘诶!
鬼,鬼说话了……
封芊:“……”
小星已经笑得站不住了,捧着肚子躺在地上:【哈哈哈哈哈,主人我实在忍不住了,你不要怪我,哈哈哈哈……】
封芊:【……】
淦!
算了算了,她不是凡人,不同他们一般计较。
封芊顶着一头黑线,拉着宗辰直接往纪府里闯。
然后,再次重复在封府所遭遇的一切。
路上的丫鬟吓得花容失色,手里的一应物品全都没端住,摔了个粉碎,胆子小的直接当场厥了过去。
家丁们一个个站在原地,全都抖得像筛糠,有几个做贼心虚的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老婆子们吓得直喊无量天尊,然后开始反省自己这些年有没有对不起东家的地方。
一路上,小星的“哈哈哈”就没停过,简直魔音穿脑。
恼得封芊直接屏蔽了和他的连接。
封芊简直心累。
这都叫什么事?
三人成虎,不过如此。
她一路来到娘亲在纪家的闺房。
不出任何意外,娘亲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提前通知,正躺在床上不断地抹眼泪。
因为所有的下人都被封芊吓得走不动道啦!
封芊径直穿过珠帘,越过屏风,来到娘亲床边。
娘亲消瘦了一大圈,本就没有几两肉,这会儿看着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
一股酸意从心底涌上鼻端,刺激得封芊有种流泪的冲动。
这不是封芊的感情。
是原身残留在她体内,对娘亲最深的依恋。
于是,封芊就夹带着鼻音开口:“娘……我回来了……”
正在回忆往昔的封母登时愣住。
这,这是芊儿的声音……
芊儿……
她女儿回来了吗?
芊儿是不是舍不下娘亲,所以变成鬼也要来看娘亲一眼?
可是她的眼睛已经哭坏了,不管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饶是如此,她仍旧睁着一双肿成桃核的眼睛,努力地看向声源处。
她看到了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像。
虽然她已经快瞎了,可是那母女连心的感觉叫她不会认错。
没错,是她的女儿。
她的芊儿回来看她了。
眼泪再次汹涌而下,她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行,如同沙砾一般:“芊儿,是你吗?娘在这儿,娘在这儿啊……”
她试探的伸出双手,想要去触碰那个影像。
可是她就坐在床沿,身体在猛烈前倾之际,整个人就直接倒栽了下去。
封芊吓得赶紧过去抱住封母。
原身最后一丝残留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于是封芊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娘,是我,我回来了。”
她就知道,这个视女如命的女人处境一定堪忧。
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封母无声痛哭。
大夫说,她的眼睛已经哭坏了。
若是继续流泪下去,用不了多久,她会瞎的。
可是封母不在乎。
她的女儿都不在这个世上,她还要这双眼睛有什么用?
如果可以,她愿意一命换一命,用她自己的命来换芊儿的一条命。
沉浸在悲伤中的封母并未发现,将她抱在怀里的人的怀抱的温热的。
而只有活人,才会有这样温暖的怀抱。
不多时,纪家上下都涌了过来。
打头的就是纪家老夫人和老太爷。
他们才不信什么鬼魂!
大白天的哪里会有什么鬼!
他们也并未完全相信外孙女丧命的消息。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连尸体都没见到,那群该死的混蛋就信誓旦旦地说他们芊儿死了。
他们才不相信!
可是没办法,封母坚持要给芊儿办丧事,还说要给她立衣冠冢。
纪家可怜啊!
几代人下来,就得到了封母这么个宝贝女儿,如珠似宝地捧着,千依百顺的宠着。
封母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当初封母一意孤行要嫁给封父,他们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而今她执意要给芊儿办丧事,他们也只能随她了。
虽然丧事在办着,可是纪家人就是不相信外孙女死了。
就盼着她回来呢!
这不,人终于回来了!
老太君喜出望外,招呼着老头子,带着一大家子的男丁和媳妇,风风火火地赶到封母的住处。
老太君开心啊!
这么多年了,纪家统共就出了两个女娃娃,能不放在心尖尖上宠着呢吗?
手里的拐杖如同虚设,脚下生风地冲了进来,看得一群子孙媳妇险些把眼珠子瞪出来。
娘诶!
这真的是那个平时走两步路都还要人搀扶着的老太君吗?
还未绕过屏风,老太君就憋不住,高声喊道:“芊儿乖乖,快到祖母怀里来,让祖母好生看看。”
宗辰:“……”
为什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