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几万年没见的老朋友,相比之容辰的惊骇紧张,封芊就显得格外淡定。
算一算,她这具身体已经十五岁,这两年的饮食又特别精致,所以这个年纪来初潮也在情理之中。
通常来说,女孩儿们来初潮都会有感觉,一般来说,会有坠坠之感,严重的则会腹痛。
为什么自己半点感觉都没有,她心道,大约是托了小河当初给她吃的那颗莲子的福。
莲子改善了她的体质,倒让她省去了经痛这个毛病。
封芊活得自信肆意,丝毫不觉得在心爱之人跟前来月经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这本就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她完不觉得羞耻,更没觉得这是耻辱。
如果连来月经都要觉得羞耻,那女孩们也太可怜了。
封芊的态度淡定从容,仿佛这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她仰首,对上容辰一双惊惧的眸子,连忙出声安慰道:“没事没事,正常现象,我这是来葵水了,每个女子都会有的,你不必紧张。”
说完,封芊有点囧,她这是造的哪门子孽。
别人来姨妈都得对象哄着,轮到她头上,反要她去安慰对象。
容辰一个大男人,过往的二十多年里满脑子只想着怎么复仇,对这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
饶是封芊出言安慰,他仍旧难掩眸中惊骇。
一对浓密的剑眉紧紧拧起,双眸死死盯着那渗出来的猩红,薄唇抿得死紧。
曾经他血洗了整个皇宫,也没觉得鲜血淌满地有什么渗人,如今只见封芊体内流出这么些猩红,他便觉得呼吸困难。
尽管小陛下说这是正常现象,可那终究是从她体内流出的鲜血,对主人绝对会有影响。
他紧张得一双手臂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紧张地盯着封芊:“可有感觉到不适?”
封芊:“……”
封芊无奈,只好继续宽慰:“没事,我半点没觉得不适。以前照顾我的那些老嬷嬷说,只要身子骨不弱,来葵水期间是不会难受的,应当是这两年被你不断用燕窝人参精养着,所以我半点没感觉。”
那刺目的猩红刺得容辰眼睛疼,故而,哪怕封芊一个劲地说没事,他一颗心还是高高悬在嗓子眼。
粉色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也顾不上其他的,一把将人横抱起,旋即脚尖一点,便抱着封芊凌空而起。
目光在荷塘里巡视一圈,立刻锁定了那还在不断折花的玲珑雪舞。
容辰足尖点了点一朵莲花花苞的苞尖,抱着封芊直接掠了过去。
他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道:“雪舞别玩了,快随我来。”
玲珑雪舞愣了一瞬,正要问什么事,一丝血腥气飘进鼻尖,她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封芊那被染红的衣料。
看清是什么部位,她立刻秒懂,丢开手里的莲花点头:“阿辰哥哥你先带芊芊姐去换洗一下,我马上就来。”
容辰略一含颔,也不多说,直接抱着封芊离开莲塘。
冷凝香和小凤乾自然看到了他们的身影,苦寻他们不着的小凤乾立刻揪住冷凝香的衣袖,指着容辰的背影:“冷姐姐你快看,千岁爷和皇姐……”
冷凝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将小凤乾抱入怀中,追着容辰而去。
唯有上官锦睿还在状况外,有些不明所以:“雪舞,师兄和陛下这是怎么了?”
玲珑雪舞:“……”
玲珑雪舞没好气地屈起两根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笨蛋锦睿!芊芊姐成人啦!”
上官锦睿:“???”
什么玩意儿?
玲珑雪舞指着小舟上的荷花莲蓬,叉着小蛮腰说:“你把这些都带回去,我要去看看芊芊姐怎么样了。”
说完,足尖一点,整个人便像只小小雨燕,朝着容辰的方向掠去。
徒留上官锦睿和满满一小舟的荷花莲蓬。
上官锦睿陷入沉思,开始怀疑人生。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受伤?
在冷凝香和宫女的协助下,封芊沐浴更衣后便换上了月事带。
虽然她一再表示自己没有半点不适,还是被容辰强压着躺靠在床榻上。
塌边围了一圈人,有伺候封芊的内侍,也有伺候小凤乾的内侍和奶嬷嬷。
被一群人这样围着,封芊只觉得心累。
她不过是初潮来了,用得着搞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地了。
小凤乾年纪不大,但是看到容辰满脸阴沉,抿着唇不说话,他就觉得皇姐出了大事。
被奶嬷嬷抱在怀里,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绪起了一层水雾。
封芊见了,连忙安慰道:“阿乾别怕啊,皇姐没事的。”
造孽哦,分明她才是应该被安慰的那个,结果要反过来安慰这群人。
容辰就坐在塌边,捏着封芊的小手,瞟了她一眼:“有没有事,等雪舞过来把了脉才知道。”
小凤乾连连点头:“千岁爷说得对,雪舞姐姐医术好棒的,雪舞姐姐一定会医治好皇姐。”
封芊:“……”
算了,她还是闭嘴吧!
“我来了我来了。”玲珑雪舞风风火火地背着一个大药箱跑过来,身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了一路。
清脆悦耳的铃声如同一阵凉风,叫众人听了,觉得心下稍安。
众人忙给她让开一条道。
玲珑雪舞毫不客气,一来就把容辰挤开,取代他坐在了封芊身边,然后煞有其事地抓着她的手细细把脉。
容辰忧心封芊,也就不顾这些小细节,转而站了起来,一双凤眸深深凝着封芊。
玲珑雪舞抓着封芊的手细细把脉,过了大约半刻钟,又看了看封芊的脸色,这才笑着开口:“阿辰哥哥不必担心,芊芊姐一切都好,就是这几日的饮食须得注意,尽量以清淡为主,切记不可沾凉水,虽说芊芊姐没有宫寒,却也要多加注意,不然日后可是要受苦的。”
一听不能碰凉水,容辰的心肝儿就颤了颤,脸色顿时就黑了下去,他急忙道:“雪舞,陛下方才贪凉,脱了鞋袜玩水,可会有影响?”
封芊:“……”
她想说自己没这么脆弱,可看见容辰脸上满是焦急,慢慢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回去。
玲珑雪舞笑了笑:“无碍的,只需日后注意些便好。”
“你方才说饮食要注意,可是有什么禁忌?”容辰追问。
玲珑雪舞眯了眯双眸,忖道:“禁忌还蛮多的,这样吧,我列张单子,这样不会有遗漏。”
“好。”容辰一把将人拉了起来,“来人,速去准备笔墨。”
看着他们忙碌的背影,封芊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心生感动。
她的小辰辰会这么紧张她,完全是因为将她放在了心尖,生怕她有一丝的磕碰。
也罢,便随他去吧。
之后的几天,容辰直接把封芊当成十级伤残对待。
要不是玲珑雪舞说什么“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之类的话,他能按着封芊一直不让她下床。
饶是如此,他还是让人把奏折全都搬到封芊的寝殿里来,必要时时抬头能看见封芊才肯罢休。
饮食方面,自不必说。
因为玲珑雪舞说菜里面不能放太多盐,于是连续吃了几天类似于开水焯白菜的菜肴后,封芊只觉得嘴巴里都要淡出鸟了。
最后,她实在受不了了,可怜巴巴地看着容辰:“嘤……我要吃肉,给我吃肉,不拘是什么肉,给我尝到肉味就好。”
容辰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陛下且忍一忍,雪舞说了,最长不过七日,待葵水走干净了,你想吃什么我便让人做什么。”
封芊双眼放空,神情呆滞,只觉得生活已经失去了色彩。
吃不到大鱼大肉,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这个皇帝当的什么劲!
娘的!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痛恨月经这玩意儿。
好不容易熬到月经期过了,她要了一大桌子菜好一顿吃,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吃撑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容辰哭笑不得地给她喂消食丸,“我竟不知,陛下竟也有这般贪吃的一面。”
封芊怨念颇深地瞥了他一眼。
还不是他前些日子不许她吃这个不许她吃那个,把她给馋的。
她的人生追求就两个,一是星辰,一是美食。
让她接连几天都吃开水焯白菜,她绝对忍不了的。
因着封芊是华昌国的女皇,是以,她的及笄宴就得按照国宴的章程来。
于是,没再避暑行宫待几天,一行人就又得返回皇宫。
好在因为之前老皇帝沉迷炼丹,那些道士整天炼丹,竟误打误撞,琢磨出了用硝石制造冰块的法子。
内务司不间断地送冰盆过来,是以,封芊的日子倒也没多难捱。
这天午后,封芊赤着一双脚,趴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一张软榻上,一边看话本子,一边吃冰镇鲜果。
软塌周围摆满了冰盆,还有两名宫女不断为她打扇。
所以她半点不觉闷热。
她上身围了一条肚兜,下身穿着一条热裤,外面罩了一件浅绿色的薄纱。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穿着很露骨,任谁见了都会说一句“不知羞耻”。
但封芊并不在意。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敢当着她的面斥责她?
再者,这个凉亭四周都布满了白色的纱幔,从外面能看见里面的人影,所以封芊丝毫不担心有哪个不长眼的会闯进来指责她。
她正津津有味地看着狐狸精勾引书生,冷不丁手里的话本子就被人抽走了。
封芊暴怒。
尼玛的!
谁!
她抬起一双怒眸,就对上了容辰一双幽深的黑眸。
滔天怒火瞬间卡壳。
封芊:“……”
咳……
两名替她打扇的宫女已经被遣退出凉亭,只余他二人静静对视。
气氛,尴尬中透着点诡异。
封芊忙坐了起来,眼神飘忽:“千岁爷,你不是在批阅奏折吗?”
边说,她边伸手去捞被容辰抽走的话本子。
奈何容辰人高马大,任凭封芊如何努力也够不着。
他的外形永远没有变化,所以封芊知道,容辰有着一米九的身高。
容辰黑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话本子的内容,里面描写着十分旖旎的香艳情事,于是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沉着一张脸凝视封芊,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问:“这话本子,陛下从何处得来?”
封芊:“……”
哎呀!真讨厌,为什么有种干坏事被人抓包的羞耻感?
其实这本书比起她在网络发达的世界里看的那些,还是更含蓄一些的。
封芊自诩脸皮厚,可还是不敢去看容辰,顾左右而言他:“千岁爷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通常来说,这个时候,容辰多半时间都在批阅奏折的。
容辰轻呵一声,引得封芊心尖儿跟着直颤。
她直觉大事不妙。
果然,容辰下一句便是:“若是我不来,还不知陛下竟偷偷看这种话本子。”
封芊:“……”
封芊莫名心虚,无颜以对,只好捂着脸往软榻上一躺:哎呀,我晕啦,什么都不知道。
她却不知道,自己这么一躺,肩上的薄纱滑了下来,露出了光洁白皙的肩头,一双圆润的大腿也没有任何遮挡地曝露在容辰的眼下。
她的肌肤白皙细腻,没有一丝半点瑕疵,仿若上好的羊脂玉,说是冰肌玉骨也不为过。
一对玉足更是白的过分,薄薄的皮肤下,密布着青紫色的细小血管,直教人怀疑这人的皮肤是透明的。
容辰滚动了一下喉结,视线开始变得灼热,小腹处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这一刻,他只觉得眼前的小小人儿是话本中的狐狸精化身,特地跑到现实中来勾引他的。
容辰知道自己开始失去自控力,便及时悬崖勒马,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邪火压下,自己也刻意遗忘手里的话本子,清了清嗓子道:“陛下,宣离青阳已经进京了,正在宫外求见。”
听到这个,封芊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和你指腹为婚的那个宣离青阳?”
容辰:“……”
容辰无奈地用眼尾夹了她一眼:“不过是当初父辈的玩笑话,况且我与他都是男人,还谈什么指腹为婚?”
“这可不一定!”封芊说着就要下榻,“万一他有龙阳之癖呢?”
容辰:“……”
他定要好好查一查,陛下究竟还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话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