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盛灵儿皱起了眉,其实她没太听清,只知道子希状态不对。
她心生疑惑,怎么这次过来子希变了个人······
盛灵儿里知道,子希一路担惊受怕,‘塞图娜’都发作了一次,若不是有谢云霁的药撑着,现在盛灵儿能不能看到他都是两说了。
“我远在治安,什么东西和消息都接收不到······”子希说了一句话,嗓子就有丝哭腔出来了。
盛灵儿眨了下视不清物的眼睛,突然心就虚了。
子希停了片刻,下颌骨紧紧咬着,再开口时已经把哭腔压下去了,他低下头笑了下:“你倒是潇洒,可知我这几天怎么过的?”
话中有股自嘲,盛灵儿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愧疚是有,但是道歉她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面对子希直白的控诉于是只能僵硬在了原地。
接着,她便是知道了更没遇到的情况还在后面。
——当你觉得不知所措,无法面对的时候,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因为还有更‘艰难’的事情等着你。
当嘴唇上传来柔软触感的时候,盛灵儿心中只有一句话在回荡:让暴风雨来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子希看着盛灵儿良久,突然不管不顾了,这是他第一次在两人清醒时做出逾矩的举动······几乎燃烧出来的火焰连带着多日焦灼烧作了一团,不止是因为单纯的男女之情,还有朝中谋算的疲惫,北流西翼等外敌虎视眈眈带来的压力——内忧外患全部集中在了他一个凡人的身躯中,让他忽然间失控了。
而子希是个好汉也就一瞬间。
几天的时间煎熬的仿佛像过了几辈子,一不留神深黑的潜意识中就有声音在撺掇,怂恿,把他往深渊里面拉,‘塞图娜’发作后更是幻象迭出,一会儿身置于‘朱雀门之乱’,片刻后又是在乌山上与熊争分夺秒,再然后是周宗,带着大批御林军朝着他与盛灵儿逼近,周宗的脸上温和,眼中却是阴鸷和歹毒的杀意······他克制的了让自己不发疯,却也仅仅如此。
幻象和现实交织,他全身止不住的发抖,晚上短暂的休息时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猩红发狠的眼睛不断的盯着他,他知道那是‘塞图娜’给人的假象,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不能乱,他要保持清醒去见那个人。
到了军营,他也撑得住。
但是盛灵儿一醒,那些平日里对自己说的话刹那就顾不上了。他下意识的用行动去感受这个人还在······
冲动之下,他就‘犯上’了。
其实按照他如今的身份,别说盛灵儿是个副将,就算真成了手握虎符的将军,陪他也不算辱没了,甚至以他这三年的学到的手段,要让盛灵儿与他在一起,方法不止一种,但是子希从未想过。盛灵儿是他此生唯一不愿意用‘心计’的人,用不入流的手段,不只是看不起盛灵儿,更是贬低了他自己。
显渊郡王,爱上一个人就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哪怕是盛灵儿一辈子不同意,他也愿意把这人当做最后的慰籍,只盼望这人安好。
而在上一次来的时候,盛灵没有回应他的心意,子希就明白了。
他不是胡乱纠缠的人,如果盛灵儿真的不愿,他不会勉强半分,甚至可以相处的与以前一般无二,以他现在的心机,绝对不会让盛灵儿觉出一丝尴尬,等时间长了,说不定两人都会‘忘了’这回事。
子希把自己的未来计划的很好,但是他忘了,有时候最算不准的便是人心。
关键时刻,再多的理智也压抑不了一时的冲动。
至于此时的盛灵儿,倒没有什么被占便宜的想法,只是被子希突然间的大胆弄的发懵了,接着脑子里胡思乱想出现了许多:这小子还真敢?!
子希今天来这么一出,两人以后想若无其事都没办法了。
盛灵儿也很佩服自己能想这么多,在这样的情况下······
但是盛灵儿对子希是有愧疚的,不是别的,她老觉得子希走上‘不归路’肯定是平时对子希关心太少,以至于孩子大了什么都不跟他交代,才放任了如今的后果。
要是以前的盛灵儿一定会当场把人推开,然后拒绝。
但是经过了几年的时光和这么多事情,盛灵儿有些下不去手了,子希红的滴血的眼睛在她面前,纵然她现在视力不清也能看的分明。
子希样貌不差,她一直都知道。
坐在床边侧着身子更显得欣长,芝兰玉树,盛灵儿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文艺’的词,但是就是出来了,与之一起的是子希是刚才的眼神——天下家国在上,伦理纲常在下,抛却这些,我可以用一腔热血只为了换你一个眼神。
灼灼深情不消解释。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动容了。
“子希这样的,说是少年可以,说是男人亦可,当他对谁一心一意,抛却肝胆时,估计没谁能够抵抗吧,别说女的,就是男的,也招架不住吧······”
盛灵儿闪过心思时,感觉自己······要完。
她没办法无动于衷,但是突然间也没办法怎么转变对子希的态度,毕竟两人关系介于师父和长姐之间,细算起来实在太过尴尬。
盛灵儿没动作,子希仿佛明白了什么,他泛着薄红的眼皮似是弯了下。
然后,子希俯下身抱住了她。
盛灵儿也算是报应,从前作威作福的,终于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是种什么感觉,眼睛蒙了纱似的,只能看见个斑驳的影子,色彩都是模糊的,耳朵也听不明白,子希说话就听到后面几个字。
盛灵儿心中深吸了口气。
她忍,她就不信,子希今天还能怎么滴她。
随即,子希像是跟她唱反调似的,在她脸上蹭了蹭。
“······”盛灵儿。
被打脸的她无话可说。
一时间只想给无所顾忌少年的鼓掌:可以的,你牛。
就在盛灵儿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子希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就这么静静的抱住盛灵儿,没有丝毫情欲,似乎只是寻求慰籍。
全部的感官只剩下了触觉嗅觉还完好,子希的呼吸就在耳边,而他极轻微的小幅度动作不似是男性一贯强势的宣誓主权的味道,反而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劫后余生的撒娇,怪让人不落忍的。
盛灵儿准备拒绝的话就堵在了喉咙口。
还起了说不出的怜惜。
这一路估计吓坏他了。
“灵儿······”子希埋在她颈边,声音有些闷闷的:“以后不准突然行动了。”
盛灵儿心中苦笑了下,有些事情哪里是她能够做主的,不过子希好像也没有指望她回答,只不过自己说说罢了。
我就说说,就当是自己聊做安慰吧。盛灵儿思考到这里,愧疚被全勾了起来,当下也不想责骂子希了,只恨不得给当时没察觉的自己一巴掌——都怪你神经大条。
心中更是有个声音说:让他抱吧,只要他不哭,怎么着都成。
就在盛灵儿僵硬到无以复加的时候,有个人过来拯救了她——谢云霁。
“外面一位姓谢的先生说要找~啊~!”李献进来通报了声。
一般人来他们是不会通报的,但是那人站在关外,一袭天青色袍子,气度又非同一般,看着像个大人物,这才引起了军中人的注意。李献没想到一进来就是这种画面,惊讶的喊了出来。
“还不起开······”盛灵儿咬着牙。
子希咳了声也是直起了身子,若无其事道:“知道了。”
李献咽了咽口水,见盛灵儿脸色只感觉自己要完。
以老大的个性,自己一定会在训练时被她正大光明的活活打死······
盛灵儿没听清,问子希:“什么事?”
子希眼神闪烁了下:“没什么,一个故人,我去见一见。”
盛灵儿没怀疑:“去吧。”
她伤势重,醒了后遭受子希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子希给她盖了下被子,理了下旁边桌案上的东西才走。
李献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发现了将来可能会震惊天下的大事件。
子希假装没看见,出了门径直被领着去了外面偏房。
谢云霁早就等着了,茶水都喝了两杯,见到子希一句废话都没说,单刀直入:“发作了?”
“先生,抱歉。”
“没事,人之常情,殿下无需客气。”谢云霁罕见的犹豫了下:“只是,你是不是······那个······?”
谢云霁有些说不出口。
话说他身世复杂,智计无双,从小到大什么场面没见过,问起这个却真卡了壳······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子希对盛灵儿关注的过分了,一般人家哪有这样的,但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是因为种种原因,但是几次三番‘塞图娜’因为盛灵儿发作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