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但他的心思却还是在妻子的身上,赶忙奔过去问候。把一切都收拾妥当,郭愠朗又给了些额外的打赏后,章大娘和她的助手们便离开了,给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郭愠朗坐在床边,抱着自己的孩子,看一看他的小脸,但他的视线终归还是会回到妻子脸上,他怜惜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妻子,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自己却只能干瞪眼,没半点办法减轻她的痛苦。“淑桐,你辛苦了。”
郭愠朗柔声道。雒淑桐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我一点都不辛苦,倒是让你担心了。”
郭愠朗一只手抱着儿子,另一只手握着妻子的柔腕,笑得很温柔、温暖、温情。“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雒淑桐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郭愠朗稍微想了想,便灵光乍现,“叫长歌如何?”
“郭长歌?”
雒淑桐很满意,笑着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郭愠朗却摇头,“只是忽然就想到了‘长歌’二字,你不喜欢么?”
雒淑桐笑道:“挺好的,我很喜欢。”
于是,孩子的名字便这样定了下来。晚饭时分,郭愠朗做了桂圆糯米粥喂妻子吃了,才去和成峙滔一起用饭。郭愠朗喜得贵子,喜悦之情都写在脸上,可他却发现成峙滔似乎很不开心,郁郁之意也都画在颊边。“三弟,你怎么了?”
成峙滔皱了皱眉,道:“有一件事,我越想越不放心,得与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
成峙滔面色更严肃,“今天的那个接生婆,好像看到我和孩子了。”
郭愠朗吃了一惊,“怎么会,不是让你在房里待着别出去吗?”
“我没有出去过。”
成峙滔现在就抱着孩子,瞅了瞅她道:“你也知道我不会看孩子,所以她老是哭,想来是那接生婆听到了哭声,便来查看了一番。”
“你确定她看到你了?”
郭愠朗问道。“今天我忽然听到窗边有动静,赶紧过去开了窗户查看,就见到那个接生婆正慌忙地往大门外跑过去,再一看窗纸,果然被人戳破一个小孔。”
成峙滔道,“虽然她应该没有看到我的脸,但我还是没法放心,毕竟城里的通缉令上所述,是要抓一个男人和一个婴孩,重金诱惑之下,那接生婆若是想要去告发,这些线索岂非已经足够了。”
“那……那该怎么办。”
郭愠朗有些慌了。成峙滔不语,沉思。郭愠朗想了想,道:“要不你走吧,连夜离开洛城。”
成峙滔摇头,“那样我自然是安全了,但你们呢?”
郭愠朗奇道:“我们怎么了?就算那接生婆真的去告发了你,而官府也来抓你了,但找不着你,也不至于会迁怒于我们吧?成峙滔叹了一声道:“你不了解官府刑狱那一套,他们行事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来抓我的官兵一定会觉得那接生婆绝没胆子谎报,所以……”郭愠朗有些紧张了,“所以什么?”
成峙滔道:“所以不管他们能不能在这里找到我,都一定会把你们抓回去的。”
郭愠朗道:“我们一口咬定从没见过你不就行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们和你有关,不就得放了我们吗?”
成峙滔忽然笑了笑,“你太天真了,你们在官场中无人,他们不可能会放掉你们,而是会不停严刑拷打,直到你们招了为止。”
郭愠朗想都没想便道:“我们不会招的。”
成峙滔摇头道:“且不说嫂子刚刚产子,身子虚弱,根本扛不住那样的酷刑,就算她意志坚强能捱过去,他们也还是不可能让你们离开监牢的,不管招与不招,你们最终只有死在狱中这一个下场。”
郭愠朗不懂了,“既然拷问不出东西来,又为什么非把我们留在狱中不可呢?”
成峙滔道:“省得麻烦呀。谁知道你们出去之后会不会向他们的上级官府告状呢,这里是天子脚下,告御状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直接让你们死在牢里,才是最省心的做法。”
郭愠朗愤然道:“口口声声为民做主的官府,怎么能这样行事?”
成峙滔道:“官府的黑暗,绝不是你我能想象的。我少年时请求我父亲带我远赴疆场,一来是有报国之心,二来就是为了远离官场腐败之地。”
郭愠朗想到自己一心追求仕途,不由得一阵感慨。“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问。“推算时间,那个接生婆回到城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所以她就算想告发我,也得等到明天了。”
成峙滔道。他很清楚,非有紧急公务,洛城京安府在晚上是不会接收平民报案的。“那又如何,如果她真的要告发你,早晚都会去的。”
郭愠朗皱眉道。“只要她现在还没去,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怎么补救?”
“你知不知道,那个接生婆住在何处?”
郭愠朗点点头,“知道啊,怎么了。”
“告诉我。”
成峙滔的眼神,刹那间凶光毕露。郭愠朗也刹那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吓了一跳,道:“你不会是想……”“我们必须杀了那个接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