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两个相差四十岁的男人在聊着幸福而沉重的话题。
病房外,九个人在走廊里站着,略显拥挤,气氛更是压抑,没有一个人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凌晨两点了,乔安暖有些担忧盛铭会不会露馅儿。要是说错了什么,再把爷爷给气晕过去,她会疯的。
心念微转,她捏了捏儿子的小手,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一诺,妈妈饿了,你喊爸爸带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乔一诺认真听着,凑到乔安暖的耳边,声音更低的说道:“爸爸跟太姥爷在谈事情呢,妈妈你再忍一会儿。”
“你这小家伙,怎么那么懂事呢?懂事的令人心疼。”乔安暖紧紧的抱着儿子,是真的心疼。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她儿子怕是根本不会闹人……
不过,单凭儿子提起阿爷阿奶时的欢喜和深爱,她也能够确定那对夫妻特别会养育孩子,并不会委屈了她的儿子。
想到这里,乔安暖给盛铭发微信:“我们早些休息,明天中午跟一诺去拜访他阿爷阿奶吧?”
盛铭的手机响了,乔爷爷才想起来看时间,一看都后半夜了,忙拍拍盛铭的手,让他带乔安暖他们回去,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不急于这一时。
盛铭点点头,笑道:“跟您聊天很愉悦,身心舒畅,都忘了时间了。您好好休息,别太担心暖暖,她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我也会支持她,保护她。”
乔爷爷:“好,给你们证明自己的机会。”
盛铭起了身,双手紧握乔爷爷的手:“行,那我们先回去休息,您也好好在医院里养几天,权当歇一歇。”
乔爷爷听出话里的意思,老脸一红,很快又镇定下来,“好,也吓一吓他们,省的他们以后还当着我的面吵来吵去。”
盛铭并不清楚乔家今天起了什么争执,但看乔安暖和乔安阳互看不惯的关系,他也能隐约猜出点什么来。
他嗯了一声,没有问,和乔爷爷道别,走到病房门口又转过身来开门,笑着挥了挥手,退出去,轻轻关上门。
乔爷爷注意到这一细节,很是喜欢。
这样的礼仪,怕是只有盛家那样的名门贵族才会培养出来了,他一直都努力的教养自己的子孙,却是连自己也经常忘记,不禁感慨,豪门还是有豪门可敬的地方,也许盛家没他想的那么可怕。
盛铭出来后,乔一诺第一时间拉住他的手,仰着头说道:“爸爸,妈妈饿了,我们去吃宵夜吧?”
“我也饿了。”乔安晨不想待着这里看姑姑一家人的脸色,急忙出声。
“我请你们吃宵夜。”乔俊淮也不想在这里守着,他老婆和女儿还在楼下等着呢。
老头子大概是真气的上头,晕了那么一会儿,现在做完了检查,一切正常,他也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表孝心。
乔俊珍听了,很是不高兴,嘟囔道:“爸爸昏迷才醒,你们就急着去吃饭,心可真够宽的。”
乔安暖笑道:“姑姑,有您在,我们大家都放心。”
“就是,姑姑,全家就您最贴心最孝顺,我们在这里都是摆设,就不跟您抢空气里稀少的氧气了。”乔安晨附和着,蹲到乔一诺的面前,将他背在身后,径自往楼梯口走去。
听着暗含讽刺的话,乔俊珍心里是窝火的,可当着母亲的面,她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只好死死忍住。
“你们知道就好!”丢下这一句话,乔俊珍进了病房,问乔爷爷有没有想吃的,她回家做去。
乔爷爷躺到病床上,背对着房门口,困意十足的说道:“我不饿,头晕,想睡觉。”
“那……我回家给您收拾点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去吧。”
乔俊珍再出病房时,走廊里只剩下她一双儿女,不禁有些气恼:“你爸呢?”
乔安旭摸摸鼻子,尴尬的低声回道:“买吃的去了。”
乔俊珍顿觉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气得低骂一声:“没出息的东西,饿一会儿能死。”
“咕噜……”乔安阳的肚子饿得直叫唤,尴尬的摸着肚子靠到乔俊珍身边,笑着撒娇:“我也饿了嘛,晚饭那么多人,我都没吃几口。”
乔俊珍白了女儿一眼,却是心疼女儿的,每次家里那么多人,她都要顾及他们的喜好,累得半死不说,连带着女儿也很少吃饱过。
拿出钱包,乔俊珍数了一千给乔安阳:“就当妈妈给你买了好吃的。”
乔安阳推了回去,抱着乔俊珍的胳膊继续撒娇:“哎呀,妈,你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每次觉得我委屈了,就给我塞钱。我都有工作了呀,工资足够我花了,等我发了年终奖,给您买钻石项链。”
乔俊珍:“好,算我没白疼你。”
乔安旭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只想打瞌睡。
假,太假了!他敢打赌,妹妹年底买了钻石项链,年后就会找别的借口把钱几倍的要回来!
比如,她想买车!而且还是想买比乔安暖的更好的!
撇了撇嘴,乔安旭嘟囔道:“房子都没有,整这些虚的给谁看?真有那钱,留着当嫁妆吧,咱家可没多少钱给你陪嫁。”
乔安阳晃着乔俊珍的胳膊,声音越发的嗲:“妈,你看哥,思想还那么封建。现在男孩和女孩都一样了好吧,哪有什么嫁娶之分,多的是女方帮忙买婚房的。”
乔俊珍听得心烦,想想乔安暖的房子,再想想弟弟那上门女婿当的多么自在,更是心烦。
腾地起身,乔俊珍往楼梯口走去,冷冷的丢下一句话:“都给我省点心吧,我去找找你们爸,说不定就迷路了,连病房是哪个都不记得。”
目送乔俊珍气呼呼的离开,乔安阳和乔安旭互相瞪眼,谁也不理谁。
同一时间,乔安暖一行人却在开心和乐的吃着宵夜。
只几杯啤酒下肚,乔俊淮跟盛铭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起来,不顾人家并不适应,只管滔滔不绝的说他的,全无之前向常随摆架子的冷傲模样,更像是忘了先前隔着一道墙壁指责盛铭没有教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