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蔚蓝双眼微眯，瞅他半晌。
“哦，那我就不给你按摩了，省得落个虚伪的名声。”
她早就困了，赶紧睡吧！
然而，秦森是那种能够、眼看着即将到手的福利溜走的人么？
他把人给逮回来：“等等，说出来的话，就收不回去了，给我按。”
他重新趴回去，像一只配合宰杀的羔羊，等待葛蔚蓝的双手就位。
“你也知道收不回去？”葛蔚蓝没好气的轻拍他一下。
有时候听他说话，真想把人闷头揍一顿。
“怎么，生气了？”秦森回过脸来。
“那当然！”她故意鼓起脸颊。
葛蔚蓝倒没有真的生气，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家伙，嘴巴有够令人讨厌的。
也亏得他出身好，家底殷实，一出来就做管理层。
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也不用去虚与委蛇。
不然就他这性格，肯定会被人穿小鞋的。
而作为大老板，方助理说过，秦森这样的，总好过一些假惺惺口腹蜜剑的人。
可……耿直是一回事，毒舌又是另一回事。
耿直说白了是情商低，很可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但秦森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他的毒舌并非出于耿直，而是‘明知故犯’。
他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会给人带来什么感受，还硬要说出来。
这就很过分了！
秦森看葛蔚蓝鼓着白嫩嫩的脸蛋，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下。
“愚蠢的女人，就听不出来我的言外之意么？”
“什么言外之意？”葛蔚蓝的手掐在他胳膊上：“难道不是嫌弃我？”
“那当然是的。”
秦森被掐了也面不改色，道：“不体贴不乖巧，还不让人说了。”
这句话最后的语气，不知怎的，听着还有点委屈劲儿？
“咱们彼此彼此好吧？”
葛蔚蓝把他的后脑勺往枕头上按，两手开始给他肩背推压。
这种事，她毫无疑问是生手。
没有给人按过，只能凭借自己被按的经历，来照葫芦画瓢。
葛蔚蓝高中开始就离家了，生活中父亲这个角色缺席，奶奶她也没给按过。
所以说，秦森是她第一个练手对象。
“怎么样，还成不？”葛蔚蓝好奇问道。
“……你的手法就是没有手法。”秦森趴着不动。
“这不是废话么，一上手就会的，那不是天才了！”
“行，用力点。”秦森老大爷似的，语气有点欠揍。
葛蔚蓝觉得，他们要心平气和好好说话，当真困难。
按了大概十分钟，对着他肩膀胡乱捏一通，葛蔚蓝手指头就累了。
还别说，这个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因为用力的是手指，而不是整个手臂，没多久就感觉手酸了。
“隔行如隔山，每个行业都有难处呀！”
葛蔚蓝撑到二十分钟，就不干了。
她打个呵欠：“我要睡觉了。”
明天奶奶肯定闹着要去a市，还得坐车呢。
不过，她起码可以车上打盹，这个开车的人可不行。
于是秦森摸上她腰间的手被无情打掉。
“又要拒绝我？”他不悦的看向她。
“你必须现在马上睡觉，疲劳驾驶可不好！”葛蔚蓝理直气壮的。
“……”
这理由，秦森当真没法反驳。
好吧，葛鸣阳出事，对他的影响也是蛮大的。
不仅工作不方便，晚上才有时间在酒店加班。
这就算了，就连床上的福利也没得。
这节骨眼，秦森不至于硬拉着葛蔚蓝做，那做法太擒兽了，不好。
只能心里微微不满一下，然后妥协的躺进被窝里。
三人都以为，第二天就能出院了。
医生也说没有大碍，几项报告单来看，葛奶奶身体不错。
然而，事情的变化，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最后一项头颅ct与磁共振，是隔日生成结果报告的。
万万想不到，看似身体不错的葛奶奶，居然在脑部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肿瘤！
她平日里并没有头疼的毛病，毫无征兆的，在昨天医生才说不错的隔日，发现了肿瘤。
这个消息，把葛蔚蓝和葛奶奶吓得半死！
人哪里生病都好，唯独脑子。
作为外行人，一听这个名词，就觉得非常可怕。
这下子，葛奶奶别想出院了，她必须留下来，针对脑部做更加详细的检查。
“怎么会这样呢！”葛蔚蓝不敢置信的抱住脑袋。
“我、我会不会死啊？”葛奶奶脸上的表情有点愣怔。
活得好好的，谁想过自己会不会死亡呢。
疾病这对很多人来说，往往来得很突然，都不愿意去想。
“呸呸！奶奶才不会死！”葛蔚蓝拿手驱赶不吉利的话语。
医生很快安慰道：“目前来看，颗粒特别小，在进一步检查之前，别胡思乱想。”
“对的，奶奶会没事的。”葛蔚蓝对此很坚信。
秦森也道：“去年才做过各项检查，既然没发现问题，估计是才冒出来不久的。”
葛奶奶很快镇住了心神，配合医生的指示，去做检查。
把人送进去之后，葛蔚蓝去到外边。
医院的走廊上，有人愁眉苦脸的坐着，也有人匆匆忙忙的走过。
葛蔚蓝拿出手机，给葛良幡打电话。
这事非同小可，必须让他回来才行。
如果这样还不肯回来，那真的说不过去。
做人儿子做到这份上，他就不怕被指着脊梁骨骂么？
通话接通之后，葛良幡原本还在抱怨，葛鸣阳的作为让他极度不高兴。
说自己的工作被耽误怎么怎么的，又说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身边的同事亲友知道了，让他面上无光。
葛蔚蓝面无表情的听着，等葛良幡说完一大堆，才淡淡开口。
“奶奶脑子里发现了肿瘤。”
葛良幡的抱怨戛然而止，“怎、怎么回事！”
“爸爸，我叫你这一声，其实我们之间的关系是靠着奶奶维持的。”
葛蔚蓝自嘲一笑：“要是没了奶奶，我们也就是陌生人了，对吧。”
即便她早就习惯了，心死了。
可看着葛良幡这种反应，依然心寒。
他一个劲的怪别人，指责她们么？但自己本身，又替他们做过什么呢？
[养不教，父之过]。
葛奶奶的消息，给葛良幡带去怎样的冲击，无从得知。
可能他也没有多后怕，只是惊讶而已。
葛良幡对自己的老母亲，但凡有一丝亲近之意，这些年，就不会只见钱不见人了。
赡养老人，并不是满足物质生活就够了的。
这世间最珍贵的，是时间。
你为你的家人付出的时间，陪伴与回忆，这才是最可贵的。
他一个中年男人，又不是葛鸣阳那种愚蠢的青少年，很多道理能不懂么？
葛良幡懂，只是不想做。
不管如何，这一次，他是要回来了。
顺带，已经回小镇的葛叔叔，也得叫回来。
a市到w市的距离，用不了一天。
现在交通发达，随时可以回来，可葛良幡是在后天才来的。
说是那边一些工作要交接，把葛良浩给气得。
葛家兄弟俩，向来不和，大的常年不见人，把老人都丢给小的管了。
葛良浩心里早就不乐意不耐放，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全是他家在照顾！
两天时间过去，葛奶奶的详细检查结果早就出来了。
良性肿瘤，小小一个，医生提议有吃药和手术两种。
开颅手术有风险，特别是葛奶奶年纪大了。
但靠药物消除，同样有风险。
不排除药物没能扼制肿瘤反而壮大的可能，到时候要是扩散了，想要动手术，估计更难。
这个两难的问题，抛到家属面前，以供选择。
当然，这两者的费用而言，手术比吃药要贵很多。
而是还不是w市的市医院动刀，得转去更大的b市医院。
手术费几十万，又要转院各种手续，葛良浩听得脸都白了。
“吃药吧，年纪大了，何必遭罪。”他这样说道。
葛良幡靠着椅背，一言不发。
而葛蔚蓝，张了张嘴，她不知道哪种选择对奶奶更好。
药物也是可以消除肿瘤的，但成功率并不是很高。
这是许多负担不起费用的家庭所做的选择。
葛奶奶这个比较特殊，医生提这样的建议，是考虑到她的年纪。
晚上吃饭，把葛奶奶带着去外面餐馆。
她暂时先出院了，在考虑好手术或是吃药之前，没必要在医院占床位。
附近酒店里，怎么都比医院待着舒服。
何况大晚上把老人丢在那过夜，总感觉不太好。
“我怎么都好，反正现在不痛不痒的，我不怕。”
葛奶奶冷静了两天，已经想开了。
她接受了自己脑部有肿瘤的事实，岁数大了，谁没个大大小小的毛病。
葛良浩道：“我还是那句话，吃药好一点，同样是有风险，起码能拖拖时间。”
“可是奶奶体质不错，她应该可以扛过手术的风险。”葛蔚蓝接话道。
行医这种事，谁敢说百分百？
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去做任意一个大点的手术，都存在风险性。
并发症什么的，或者伤口感染，一朝毙命。
葛蔚蓝问过医生了，开颅的风险性比吃药小一点。
因个人体质而已，药物未必能成功完全消除肿瘤。
它目前还不严重，但要是长大了，可就难说。
葛蔚蓝得知这事，其实第一时间是后怕。
她的灵气值，就快要攒满一百点了。
要是葛奶奶没有被检查出肿瘤，说不准下个月，她就给老人吃上小半颗健气丹了。
参考她自己恢复双腿行动力的那个夜晚，后果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