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含沙射影是唐门的暗器吧。”
吴珂骑在马上看着远方的原野,春雨过后已经开始变得绿油油的了。 “本来是唐千羽的东西,后来鲁狄改良过。”
唐千羽和鲁狄? 吴珂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他们的样子。 十年不见,音容笑貌一如从前,宛如从未分别。 唐千羽出自唐门,一手满天星雨可同时打出上百种暗器。 第一次见到唐千羽,吴珂首先注意的是他俊朗的外表,不同于南宫问剑,唐千羽身材没有那么魁梧,人高高瘦瘦的。 顾清随提醒过,他说:“唐千羽手掌很大,手臂长于常人,他的暗器功夫应该得到唐门真传了。”
暗器在大多数人眼中不过是刀剑拳脚内功的辅助,每个门派都会多少学一点接发暗器的功夫。 只有唐门专门将暗器作为主要手段,这在江湖是独一份。 而唐千羽的武器更怪,他的武器是一张弓,暗器在他手中变成了明器。 这是一个非典型的唐门子弟。 敢将暗器变为明器,这本身就是对于自身极端的相信。 外人也极少有人敢轻视他,怀疑他。 所有怀疑、轻视、挑战他的人都死掉了。 并不是说他有么多好杀,他其实并不愿意杀人,只是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 他自己也常常为此苦恼。 而鲁狄。 一个将脸藏在面罩之后的人。 他是本是狄人和汉人的混血儿。 本来生活在西域,与母亲相依为命。 只是后来,部落遭到兵灾,大火漫天,是傀儡门最后一任门主公输禹将他从大火中救了出来,把他从西域带到了蓬莱。 他的武器是一个人。 那就是他自己。 他脑袋里藏着傀儡术和机关术。 他用这个做了一个精巧的傀儡剑客,当公输禹病故之后,他带着傀儡剑客去了西域,找到了当年放火杀人的那个部落。 等到他回来时,那个部落连刚出生的羊羔都被杀死了。 秃鹰盘旋,在那一片地方停留了一月之久。 听到鲁狄改良过,吴珂就放心了。 当年他因为好奇,跟鲁狄的傀儡剑客对过招,差点落败。 傀儡的优点很明显,弱点也很突出。 吴珂抓住了弱点就赢了。 只是这种赢没有什么成就感。 听闻是经过了唐千羽和鲁狄之手,吴珂心里安定了许多。 没有了虞慎和月娘,吴珂可以纵马狂奔。 行进的速度快了许多。 宇文轻衣与吴珂齐头并进,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年少时的光景。 那是她第一次走出合欢派。 只是为了一句话,她想要看看这个世界。 诸葛玉楼就让她跟着余逢来到了苗疆。 这里山高路远,山崖耸立,流水汤汤,飞瀑争辉,林深叶茂,花团锦簇。 让她看花了眼。 还有花苗、黑苗、白苗的争斗也让她很感兴趣。 她甚至觉得杀伐争斗很有意思。 强者为尊,胜者为王。 这是诸葛玉楼的信条,宇文轻衣也这样认为。 所以她很开心的看到余逢一招霸王举鼎镇住了黑苗的人,所以当吴珂击败了余逢,她也并不为余逢感到遗憾。 甚至觉得,以吴珂这样的年纪就能击败江湖上谈之色变的血屠夫,让她刮目相看。 更让她心里有了好感。 所以她才在半路返回了花苗寨,观察了在屋顶静坐的吴珂良久之后,才在月色的鼓动下来到了吴珂的面前。 但是不管是在合欢派内还是在外界,从来只有男人讨好她。 她却不知道如何讨好男人。 勾引、魅惑固然能够吸引男人,但是吸引不是讨好。 她在等吴珂来主动示好。 可是吴珂却以为她是在为了白天来找回场子的。 况且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剑法很不错啊”。 话是好话,语气却不对。 吴珂觉得那是轻视和挑衅。 一番打斗,惊起整个花苗寨。 剧斗之后,顾淸随留下了宇文轻衣,因为他看到了宇文轻衣的灵蛇鞭法,还有独一无二,让人防不胜防的用毒手段。 比苗疆的人更善于用毒。 当再次说起这个误会,两个人的思绪都回到了当年,年轻好胜,互不相让,不打不相识。 “小妞儿,模样不坏啊,过来陪大爷喝两杯。”
酒楼里,一个衣着华贵的汉子冲着宇文轻衣嚷道,同时扔出了一锭金子,金子高高抛起,轻巧而准确的落到了宇文轻衣面前。 举重若轻,竟然还是一个江湖好手。 宇文轻衣眼波流转,朝着那人瞥了一眼,宛如勾魂的刀子一般,那人不禁心神一荡。 汉子心里狂跳,就凭这勾人的眼神,就算是京城里的花魁也给比下去了。 想到这里,他兴致来了。 当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上头,就容易犯糊涂。 当一个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头,则容易做傻事。 很不幸,这个汉子两样都没管住。 任何人稀里糊涂的做了傻事都不会好过。 不过摸了一下宇文轻衣的玉手,那一双如葱白一般的小手,锦衣汉子的左手立即就肿的像个馒头。 不用说,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是中了极为霸道的毒了。 幸好他的右手还能动,他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几粒朱红色的药丸,一口吞下,但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锦衣男子额头开始冒汗了,这是解毒丹第一次没有起作用。 “你可知我是谁?”
锦衣汉子强撑着起身,手中多了一把明亮的短刀。 “百毒公子黎荭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把毒下在黄金上却是弄巧成拙了,可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贪财的,就算是我们爱财,也能看出那黄金的颜色不对劲。”
宇文轻衣捂着嘴偷笑,在她的面前用毒,就像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一样,倒不是可笑,而是单纯得可爱了。 “是在下冒犯了两位,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认栽了,还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一救。”
此时黎荭的左手已经又红又肿,看上去跟东坡肘子有些相像,难得的是他居然还能一字一句的把话说完,倒是一个硬汉。 “我如果是你,就不会向毒仙子求饶。”
吴珂喝了一杯酒,淡淡的说道。 黎荭脸色变得很难看。 万万没想到自己千挑万挑居然挑中了毒仙子,这不得不认栽了。 难怪对方一眼就能看出黄金上了毒,而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了招。 “中了她的毒只能自求多福。”
吴珂难得的说了两句话。 黎荭心一横右手一刀将自己左手一刀砍断,左手带着毒气滚落在地,瞬间就变得乌黑,一股腐臭传来,熏得人之欲作呕。 “呀,你真的把手砍断了。其实我想说的是,现在的毒仙子可不是以往的毒仙子了,你若是求她,她也说不定会给你解药的。”
黎荭差点晕了过去。 “其实,我未必不会给你解药,只要你乖乖听话,有问必答。”
宇文轻衣看着满头大汗的黎荭,接着说:“还有,我的毒就算是砍断了手也未必就解掉了。”
黎荭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不知仙子想知道什么,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