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刘师傅等人率先走了出来,苏尘没动,如今他人微言轻,出去也只是招人嫌弃,不如等他们上门。“小六子,你不是出去收粮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发生了何事?”
刘师傅显然是六人中最有话语权的,他开口问道。“刘师傅,我们收的粮食,被张记的人抢买了,我们的人,还被他们打伤了。”
小六子哭丧着脸,如泣如诉,心中委屈极了。“怎敢如此,他们怎敢如此!”
一众师傅暴跳如雷,如今大金铁骑守在国门,随时可以南下,若不是信任朝廷,加之故土难离,这汴梁的百姓,便是早已人去楼空,但即便如此,这汴梁周遭的百姓,依旧有一些已经离开的。所以这周围能收的粮食本就稀少,加之粮商大发国难财,而部分百姓在为逃难做准备,家中粮食只囤不卖,这能收的粮食便是更少。现在张家的人横插一杠,这不是要让李记停产吗!几位师傅脸色发紫,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不禁扼腕叹息,倒是其中一位丹凤眼的师父想到了什么,说道:“如今这酒庄管事的人已不是我等,莫如将这烫手山芋扔给新来的,若是他能够解决了,那我们也心服口服,不违背了老爷的意思,若是他不能解决,那老爷也怪罪不到我等头上,到时老爷怪罪下来,他自然只能卷铺盖走人。”
“如何?”
“嗯,就这么办。”
刘师傅等人细细一琢磨,觉得是这么个理,于是纷纷点头。“先去现场看看吧,把兄弟们带回来再说。”
苏尘早有预料几人会来找自己,见到几人,不禁微微一笑,听了几人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琢磨,直接开口说道。“对对对,先把人带回来。”
苏尘的话赢得了几人的赞同,心中不禁对苏尘的印象有所改观,若是苏尘先说解决办法,倒是会让几人看不起。李记和别家不同,李记的人都是跟着前任老爷白手起家干到现在的,最讲究的,便是一个义字,而苏尘此言,恰是说到了几人心坎。此前之所以没想起,却也是因为怒火攻心,一时失了方寸。一行八人,乘了三辆马车,并马车夫十一人,小六子与苏尘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在前方带路。“小六子?”
“回公子,是。”
知道苏尘是新来的管事,比起刘师傅等人,小六子要客气得多。“你们现在月俸几何?”
“月俸?公子是说例钱?”
苏尘点了点头。“每月二钱银子。”
小六子说完,脸色颇为骄傲,李记给伙计的例钱,在汴梁也不算低,即便是张家的伙计,也不过二钱银子罢了。“太少。”
苏尘看向远方,金色的阳光洒在远方的山,如少女铺就的面纱,此起彼伏,朦胧而圣洁。少?!小六子真想上前摸摸苏公子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二钱银子还少?!要知道,二钱银子,就算买上等粳米,也可以买二十斤!张大发今日有些得意,清早出门收粮,不想碰到了李记的人,虎口夺食,自然比自己去找来得快,哦,不对,应该是猫口夺食。比财力,李记自然不如他张家,几番下来,李记便是落了下风,到手的粮食成了他张家的战利品,想起昨夜房事突然哑火,张大发就来气,于是又叫人将李记的人揍了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的继续收粮。但奈何李记的人都是硬茬子,说什么也不让张家的人走,张大发虽然跋扈,但也还没嚣张到明目张胆杀人的地步,所以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李记的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一个年轻人浑身伤痕累累还不忘抓着张大发的腿,口中呢喃着“不准走,你不准走”。“滚。”
张大发不耐,踢脚准备将年轻人扔出去,脚刚提起,却是被一股大力阻挡。苏尘用手抓住张大发的腿,随后一记手刀重重劈下,张大发吃痛,抱住腿疼得嗷嗷叫,苏尘趁机将那年轻人抱到一边。“小六子,你先将受伤的兄弟们送回去。”
苏尘的脸色阴沉,张家的人是真下得去手,除了没有致命伤,李记的人被打得不轻。刘师傅等人见到李记众人的惨状,也是怒火中烧,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张大发等人。“你是谁?!”
张大发愤恨地盯着苏尘,出声喝问。“打了我的人,倒问起我是谁了。你们张家,还真是嚣张得没边了。”
“今日,粮食你们可以带走,但却只能爬着带走!”
话音未落,苏尘已经率先一脚踢在了张大发的肚子上,腹部传来的疼痛让张大发蜷缩成了虾米状,苏尘不依不饶,一脚再次踢到了膝盖上,张家的人要上前帮忙,却是被刘师傅等人拦了下去。这些师傅不愧是做体力活的,生得膀大腰圆,如今生了怒火,更是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张家的人虽然也不差,但毕竟之前消耗了不少体力,很快便被刘师傅等人揍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哭爹喊娘。张大发被苏尘踢了膝盖,双腿顺势跪在了地上,苏尘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发出一声脆响。“抢粮食可以,谁有钱谁说话,但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说完,又是一耳光扇了下去。“这一巴掌,为了被你打的兄弟们!”
“这一巴掌,为了没被你打的兄弟们!”
“这一巴掌,为了李记!”
“这一巴掌,是我看你不爽!”
几耳光下去,张大发被打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抓住苏尘的裤腿求饶,苏尘一脚将他踢开。“这一脚,为了刚刚那位小兄弟!”
“回李记!”
苏尘的雷厉风行看得刘师傅等人目瞪口呆,不过心中却是畅快无比,淤积的怒火消散了不少,同时对苏尘的看法也是有了很大的改观。没想到文弱书生也有如此暴躁的时刻,倒是颇合他们的胃口。到了李记,苏尘先是看望了那些被打伤的伙计,早有大夫来到李记给这些人看病,苏尘安慰了众人一番,来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床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
“公子,小的叫薛强。”
“很好,薛小兄弟,好样的。”
苏尘拍了拍薛强的肩膀,然后起身,高声道:“兄弟们,大家都是好样的,今天你们为李记流的血不会白流,大家伙只管安心养伤,我会找老爷商量,照样给大家伙发例钱。”
又安慰了一番众人,苏尘走出了病房,恰逢小六子迎了上来。“公子,刘师傅他们请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