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操场。这次,由于不是法术对抗,双方之间只间隔了二十米左右。小女孩披上了一身全是金属尖刺的大衣,彰显了她艾里逊族的风格特征。身上挂着一套浸过油的亚麻装具,头上还有一个大檐帽;中间镶着一块八边形黄晶玉。纯薏把斗篷一摘,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一身完全不配套的软甲——一看就是自己捡来的。“这个家伙穿着这身单打了7个卫兵??”
小女孩打量了一番,“还要打死我……大话倒是很响亮啊……”“艾里逊族艾奥尼亚!”
小女孩大声的自报家门,这是艾里逊族正规角斗的传统,双方互相告诉名字不只是尊重,更表示着这场角斗结果的生效性和公平性。尽管现在她这么做是出于习惯,完全没有尊重的意思。鹿族可没有这种传统。纯薏只是哦了一句,随后拔出刀来,还不忘把刀戳在地上随后比个高度:你只有这么高。“真没礼貌!”
艾奥骂了一句,嘟嘟囔囔:“我一定会好好给你处理礼仪问题的!”
右脚发力蹬地,她像扑食一样向纯薏蹿过来,两只手抓着几根从大衣上取下来的四棱锥针。纯薏拔出刀来向下一劈劈了个空,艾奥跳跃到了旁边。纯薏贴着地面在身体附近一周画了一个弧,操场的碎石和土被扬成一道烟尘屏障。“大个子就是反应慢啊!”
艾奥看准时机一脚踩在薏的刀面上用力一踩跳起来。纯薏拿刀的手被猛地坠了一下,随后脑门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啧!”
纯薏捂住脑门,艾奥利用在他脑门上踢的一脚,在空中后翻了一下平稳落地。“感觉你还没有那个姐姐厉害啊!”
她坏笑着看着对方吃瘪的样子,又把手里的钢锥一根一根甩出去,“知道吗!刚才我就可以直接把针戳在你脑袋上!”
“铛!铛!”
薏将两根手掌长指头粗的钢锥弹开,“除了你谁会认为这是针啊!”
他看着对方大衣上密密麻麻的同类型锥子,闪开几枚,“大衣上摘的吧!还给你!”
薏一个转身,手里刀一转,用刀面精确的把最后一枚锥子打回去,被艾奥伸手抓住,手上攥出血印来。“原来连你自己都会被这刺伤到啊!”
纯薏反手把刀收在身后奔驰过去,将刀从对方身下挑起;艾奥拔下一根锥子,刀刃正好从锥子挡住的地方霍过去,在乌黑的锥子上留下一道格外显眼的白色条形缺口。借着剩余的力量,薏把刀转了一圈又斜砍下来,艾奥向后一撤,转身背对对方:大衣上的锥子们瞬间都朝着薏支起来,从缝隙中漏出暗橙色的法术屏障和光刺。纯薏来不及闪开,刀刃击打在屏障上被双倍力击退,自己也被炸出来的光刺戳伤了双臂和躯干。被击退的薏看了看身上的伤口——还好,刺的不深。“唔,好厉害……”澈在场外不禁感慨,“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强度……”“是的,所以我说不要轻敌嘛……”审讯员吹了吹水杯里泡好的茶水,呷了一口:“这种战斗技能,你悄悄告诉我,门外七个大汉真的是他一个人打的?”
“确实是……他都没让我动手。”
“他会什么法术?”
“不会……嗯……其实应该是说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特殊能力?”
审讯员来了兴趣,放下了茶。“是的……如果这个小女孩够强大,他就会被迫使用出来。”
澈看着僵持的双方若有所思的说到,“都说艾里逊族是天生的杀手……是因为这个种族对于法术有奇高的天赋,如果纯薏不使用这个特殊能力,应该不可能战胜这个孩子……”“那……究竟是什么?”
审讯员表情有点僵硬。“我不知道怎么解释那是什么……每个人的体验都不样……”双方在一定的距离内相互试探着。“什么啊,你是不会法术吗?”
艾奥抬起头来一副得意的样子,“一下就被刺伤了,你连一点抗性都没有啊……那接下来……”艾奥又摘下几枚锥子:“我可以用我的法术极具观赏性的让你退场!来当一次演员吧!”
大衣浮动起来,上面的锥刺哗啦哗啦的响动着立起来,发出如荒漠的风卷起碎石击打裸露在地面的白骨的声音,隐约之间似乎古兽的低语,令人感到不适。“簌——!”
大衣上的锥刺突然全部向四出扩散,短暂的停顿后如卷风般浮动在空中,排列、交错,最终又汇聚在艾奥身后成为一对翅膀。“你还能坚持多久呢!鹿头!”
“嘶”纯薏把刀收回了刀鞘,将收起的刀取下来抓在手里。“你要投降吗?”
艾奥看到对方这反常的动作笑出声来,“没用的!在艾里逊,投降可是要亲脚趾的!”
艾奥将“翅膀”一收,飞冲出去,在对方的面前忽然直角度飞上天。在速度的压制下,连风似乎都有点锋利了。纯薏将刀一横遮住眼睛,等待风息,对方早就不见踪影。环顾四周,地上逐渐出现一片黑影;黑影逐渐出现缝隙、分离开来——是一片锥子雨!纯薏抬起头来,一只锥子几乎贴着脸落在地上。而在这之上还有无数正高速下落的危机。他将刀举起来尽可能精确的舞动,几枚坠子划破了他的脸和手臂,但即使这样,纯薏始终没有将刀拔出。当纯薏将一根锥子从眼前拨开,艾奥的身影和“翅膀”突然出现在面前;“发什么呆呢~嗯?”
艾奥挑逗一样的低语着,随后将左手一扬,身后的翅膀随着手的动作一并扇出去,将纯薏像飞虫一样拍飞几米开外。“唔——”纯薏后背滑出一段距离又滚了几下,身上的软甲尽数脱落,上面还有被撕裂的痕迹。“什么嘛,你也就只有嘴上厉害而已啊!”
艾奥将散落的锥子收回来,又从空中俯冲下来,甩出几根锥子;迷迷糊糊的纯薏听见锐利的风声,耳朵动了一下从原地跳开,随后那片区域便深入了几根尖刺……“很可观的法强……对吧……?”
在场外的审讯员看得也咽了一口口水,“她……还小,下手没轻没重……受伤的话我可以负责治疗……”“……你还是留给这个孩子吧……如果她运气好的话。”
澈看了看审讯员,留下一句话,让审讯员坐立不安。纯薏已经掌握了一点节奏,对方的“翅膀”再次拍过来的时候,他将刀拔出半个,叮叮两声纯薏趔趄着退了几步,免去了和软甲一样被霍开的命运。“学聪明了!”
艾奥像鹰一样从空中刺下来,手指的缝隙中抓着钢锥。薏站在原地不动,当对方准备丢出钢锥的时候,他向旁边一闪,脚下趟起一阵土来;没有“翅膀”保护的艾奥眼里迷了沙土,摔在地上摔了个跟头,身后的“翅膀”突然全部散架成了一地散碎的锥子。当她站起来揉清迷沙的眼重获光明的时候,包铁的刀鞘在她的胃狠狠来了一下。“噗啊——”艾奥哀嚎着,她尽力清晰因疼痛和呕吐感而花掉的视域,又看到刀柄正向自己刺来。“下手没轻没重的啊你!”
艾奥眼角泪汪汪的,但并没打算就此罢休。她抬起腿来一脚将飞出一半的刀踢进刀鞘,借力向后一跃而起,衣服里袖子里飞出无数条锥形法术脉冲。纯薏没想到这一手,一个躲闪不及,那些脉冲带着剧痛穿过纯薏后又如冰片一样在空中转向,再次刺入身体中。“额啊——”纯薏用刀拄着地,半跪在地上捂着身上正在扩散疼痛的伤口,额头渗出汗珠来。散落一地的锥刺再次受到法术召唤飞向艾奥,“终于要结束了!死鹿头!”
锥刺们在艾奥的身边盘旋着,最终化作两只巨大的爪刺,在双臂上方还发出着那令人战栗的声音。艾奥揉着肚子,拨弄了拨弄手指,向上一跃扑向还蹲在地上的纯薏:“痛死了,看来得好好收拾你啊,能活下来再去好好反省吧!”
审讯员感觉不对,他猛地站起来,“停下艾奥!够了!”
期间他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澈,她还坐在原地一脸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将剩下的半杯茶水在茶杯里转来转去。“怎么这么淡定……她……!”
审讯员完全摸不清头绪。艾奥的爪刺已经要刀到自己了。纯薏低下头去,将刀横过来,瞬间抽出刀鞘,刀身和之前在门口械斗一样发出苍白的光,在周围卷起一大圈圆阵向周围高速扩散;与此同时,澈将手中的茶杯向上一抛,水从茶杯中飞出即将四散开来——“叮——”一阵清脆的声音贯穿每个人的耳膜。但就在这之后,周围突然安静了。连一直在因施法而振动的法术波频都失去了声音,而那个撒出茶水的茶杯,正如失重一般飘在空中,又以及其缓慢的速度向下坠落……审讯员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急切想要观看战局,却发现他根本没办法转头——或者说,速度非常慢。“这是……怎么了……?!”
艾奥心里想着,现在她正在空中一点点下降,这种感觉很奇妙,虽然依旧可以感受到动能、方向、包括法术振频,但速度似乎一下慢了不少,和濒死的一瞬间相仿,只不过现在不能用“一瞬间”来形容。“是我在走神吗……?”
艾奥这样想着,但当她准备毫不犹豫的挥动爪子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自己无能为力;更为可怕的是,她发现她的对手——纯薏,利索的站了起来。“不……不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艾奥一下慌了,“他一定也花了很久时间站起来……这种感觉不过是我的感官,他怎么可能……”艾奥试图喊出来壮胆,但她连振动声带的能力都没有。“你能看到吧!……艾奥!”
纯薏用标准的速度喊出来的话如同破城的炮弹,瞬间击垮了艾奥安慰自己的心理防线。纯薏向前迈出一步慢慢走到艾奥身下;伴随着纯薏的走动,艾奥下落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这是法术致幻吗?!不对,这个家伙没有法术抗性,身体根本不可能兼容法术存在,他……”艾奥张着嘴,她甚至能感觉到力量正在从肌肉上传递…纯薏走到艾奥身边,突然停下;速度也再次回到最开始一样慢。看着正慢速飞向自己的锥刺,他拔出刀来,唰——!艾奥感到自己突然解放了一秒,随后又冻结了起来。而那枚质地相当坚硬的锥刺似乎就在刚才被一刀两断了,却没发出一点声音。“他……改变了速度比例……!”
同样受到影响的审讯员心头一惊,他看着才下落不到5厘米的水杯,以及余光里正在走向艾奥身后的纯薏,忽然明白了一个大问题——“这小子……可以用某种方法,改变速度的运转……还有速度的比例!”
他瞬间懂了这个战斗技巧如此低下的野小子是如何单挑7人毫发无损;又明白了澈口中“特殊的能力”究竟是何物。但比起这些,最吊着他心的是他突然后悔不应该让艾奥去和他作为对手!现在,无论纯薏做什么,哪怕是把艾奥活生生剁了,吃了,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你还是留给这个孩子吧……如果她运气好的话。”
澈的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回荡,一度使他头晕目眩。纯薏已经走到了艾奥的身后,“不用很久,你就可以重归自由……!”
他看了一眼缓速下降的艾奥,指了指额头上红红的一块:“那一脚,确实可以致我死地,但是从你冲过来的时候,我就可以让你像现在一样无法动弹!”
纯薏的刀背在艾奥快要落地的脚踝上敲了敲,吓出艾奥一身冷汗来。随后,他收回刀来,举起左臂将刀放在上面托起,刀尖正对着艾奥的后背,“只是我一开始没有想这么做而已!”
艾奥一片空白,期间还尝试着想要挣扎,但依旧无济于事。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许多画面,都是一些她曾无意却记忆深刻的经历;眼泪从眼角一点点凝聚出来,所有的高傲、自大,在死亡的威胁下全部烟消云散。她想再看一眼扶养她长大的可亲的老爷爷,她做不到;她想再去一次遥远的海港边吹吹海风,她做不到;她想穿上自己最华丽的礼服再经历一次表彰大会……她做不到,她什么都做不到,但更令人害怕的是,她恐怕她以后再也没机会做到了。纯薏准备好了。艾奥连闭上眼都没办法。所有人的心都行走在纯薏的刀尖上;在这种无人能动的环境,能做的除了看戏,只有祈祷了。每个人都在等待“解冻”,每个人都在考虑“解冻”后的各种可能以及决策,这一刻从各种意义上都比被降速更加折磨。“啪——!”
空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稀碎。除了纯薏外的所有人都像在熟睡时被人一口大钟震醒一般。审讯员猛然回过神来,澈正坐在座位上,手里还保持着丢上去茶杯的动作沉默着。几乎同时,澈将手收回来看了一眼审讯员,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笑。审讯员又看向操场,艾奥正从空中落下;可怜的小刺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恢复了正常,还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回不过神。眼眶里挂着的眼泪终于顺畅的流了出来,顺着脸的轮廓凝聚到下巴尖。“艾奥——!”
审讯员跳下高台,手中已经握紧了电光尽力的奔向那两人使他们囊括在自己的辐射范围内。审讯员已经不是年轻的时候,他的脚在落下高台的时候就已经崴了一下。他没有理会,手臂向前似要拉扯什么一样努力去抓;没站稳的脚又把自己绊倒……他用手撑着地防止摔倒,“还有……两米……”审讯员看着还差一点就会略过刀尖的艾奥,忍着扭伤的疼痛向前一纵……他经历过类似的悲剧,他发誓过绝不会再让其发生。耳畔响起的是已经不能听到的孩童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啼哭声,那声音扭曲而尖锐着,刺破他的耳膜还有心脏。“我这就来……再给我几秒……几秒就好……!”
此刻,他祈盼举着的刀突然入鞘,祈盼持刀的纯薏回心转意,祈盼所有可能的希望和未来,即便是再次被冻结……可他还是太迟了。艾奥如一片被翅膀抛弃的羽毛一般从空中飘落;整条后背精确的从锐利的刀尖划过。纯薏的手腕微微转动向上一挑,“嗤——!”
银色的闪光停在半空中,皮被刀尖撕开的声音格外的明显,先前聚集在手上成为利爪的锥刺轰然分崩离析。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就发生在审讯员已经微微泛白的瞳孔中。一切发生过后他才姗姗来迟。他紧紧搂住栽在他怀里的艾奥,抚摸着她的金发顺着脸揽到身前,“艾奥……没事了,没事了!你还好吗?艾奥,回答我……”他捧着艾奥的脸,大大的眼睛恐惧而失神的盯着审讯员,面颊上还有两道泪痕。“……艾奥……疼不疼,没事,让我看看……会没事的……”审讯员想要脱下艾奥的大衣,向下一扒,大衣连同其他的衣服竟被两半扯开,里面露出艾奥白皙干净的后背和肩膀。原来纯薏手下留情,转了刀刃的朝向。被切开的只是衣服而已。老人愣了一下,紧紧搂住怀里的少女,眼里浮动着说不出什么样的神情,然后又一次紧紧的搂住,又是顺头发又是拍背,一副失而复得的样子。纯薏看着爷俩,只是默默的把刀收起来了。他无意中看到了审讯员衣服上深色的血迹,循着找去是几根艾奥的锥刺刺在上面,大概是锥刺群下落的时候刺在上面的。幸好因为有铁甲所以没有刺的很深。真是奇怪,这老头感觉不到疼吗?纯薏看了一会没有说话,只是捡起先前丢在地上的斗篷披上,向场外走去了。于是,在审讯员和艾奥的见证下,纯薏和澈终于弄到了作为军人的资格和身份证明。艾奥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的在签字书上用力的签下名字,可谓是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倒是可怜无辜的笔尖硬生生的被戳断了。两人看着崭新的军徽,像看到赌来的金币一样眼里迸射出光来。打开参军证,两人将要去报道的地方是——西境临时边防队住扎区。西境?就是那个全是荒草的地方?为什么是那??“你们确实非常有实力,但是为了你们还有待提升的战斗技巧而言,西境是既安全又富有挑战的地方。你们不是两个人,还有人接应你们,正好那边少人……”审讯员是这么说的。纯薏看着审讯员往常一样安然的样子,又看了看躲在一边的艾奥:艾奥紧紧的抓着审讯员有点皱纹的手,在和纯薏对视的一瞬间忽然刻意闪开了目光,手也松开了,假装在看绕着的飞来飞去的虫子,只不过动作僵硬而不自然。骄傲依旧在,但之前的神气大概已经被驱散的一丝不剩了。“故意的吧……是不是被报复了……”纯薏正了正斗篷,低声念叨着。“知足吧……能在一块就很不容易了啊。”
澈脸色也不是很好,但还是挤出笑容来拍了拍薏的肩膀,两人依偎在一起低着头盯着参军证看的样子活像街边许久没吃饭的乞丐盯着手里占满泥巴的烂菜叶一样令人心生同情。铲子,帐篷,指南针,地图……看着两个人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带着分发的物资离开的背影,艾奥拉了拉老审讯员的衣袖,踮起脚来;老人也顺势蹲下来,耳朵凑到艾奥的嘴边:“我记得协议里没有这种情侣专属优惠政策吧??”
审讯员笑了笑,站起身来手里捋着灰白的胡子:“当然……我故意的。”
“啊?那到时候上面查下来你怎么办啊!”
“所以我才把他们丢到了边境啊……况且不是很多少爷家的也这样吗?这种所谓协议不过是约束普通人的工具罢了……”“那万一……”“啊,就说我眼花了,耳背了,看不清听不清……退休辞职不干了,这一辈子也无所谓了……”审讯员说的像玩笑话一样轻松,他抚了抚一头雾水的艾奥,“听着,我将来也希望你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他能真的爱你,为了你愿意迁就你去任何地方,为了保护你愿意竭尽全力,尽管有的时候甚至不自量力……”艾奥半懂不懂的看着审讯员深邃的瞳孔,想了想,随后搂住审讯员的小臂:“不要,什么人要我都不走!我只要跟着你!”
“傻孩子……”审讯员捏了捏艾奥纹着刺青的大耳朵:“长大了你就不这么认为喽……”毕竟,迟早要有一个人会离开对方。天色渐晚的荒草地里,纯薏和澈正扒拉着及腰的草艰难的前行着。太阳一点点消逝下去,风卷着凉气从四出扑面而来,虽然不觉得吹,但可以感觉到比白天的温度低了些许。纯薏左手抓着一张折折叠叠都看不清的地图翻来覆去的看。“这全是草,我怎么知道他们据点会在哪啊!这地图有什么用啊!”
澈手里抓着罗盘,盯着摇摇晃晃的针,时不时抬起头来看看四周:“所以才要用罗盘啊……呀……!”
澈感觉手背上被划了一下,她转过手来,发现不止手上,连手臂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划痕——高高的野草在气候的影响下常年干枯,水分的蒸腾使薄薄的叶片都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刮一身伤口。“嗯?怎么了?”
纯薏回过头来看着盯着手看的澈,脱下斗篷来披在澈身上:“来,披上吧。”
粗布制作的斗篷残留着纯薏的余温和他的气味一起落在澈的肩头,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确实如此,她真的感觉四周的草都围绕着她远远躲开了,连风也不忍心让它们恢复原位。尽管不是能保证温暖的衣服,但却远比自己身上的衣服挡风。“应该是快到了……”纯薏放下拿着地图满是划痕的手臂,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天色晚了,很快他们就会点灯。我们只需要往灯光去就好……”风渐渐刮起来了,澈不禁收了收斗篷,想要点起灯来。纯薏站在澈面前:“站在我后面吧。风小一点。”
终于在太阳还剩一丝的时候,昏暗的灯终于亮起来了。纯薏拉着澈有些凉的手,也不顾有些羞涩的澈,头也不回的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别走丢了,这么黑不好找到……”纯薏突然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又不自然的说出话来:“我的意思是……斗篷只有一件……”两个人踩着草哗啦哗啦的向一个亮着灯的黄褐色小帐篷走去。透过灯影,能明显看到屋里几个人动作的样子。“是新来的吧!”
里面传出一个男子的声音。本来就是刚到的新人,有什么可问的?纯薏才不管这些,撩开门帘就进了。屋里三个人姿势各异的围着营火坐着,盯着他们。纯薏挨个打量了一番,突然,他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同样有些意外的看着他,手指夹着半根还没掐灭的烟头。“怎么了纯发?你认识他?”
那个刚才喊话的人看着自己同伴异样的样子感觉到了有什么事。被询问者什么也没说,似乎在等着纯薏先说出什么来。纯薏自然也什么都没说,眼神却逐渐冰冷起来。[第五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