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薄景遇跟安笙起床吃过早饭,一起出了门。俩人先开车去找唐娜汇合,然后再一起去艾伦森下榻的酒店。因为情况尚未明朗,薄景遇没有直接把人请到家里去。三人到的时候,艾伦森已经早早等在那里。艾伦森是个急脾气的人,尤其是在自己痴迷的东西上,彼此简单寒暄两句之后,直接进入正题。艾伦森拿了一个小本子,上面写了很多问题,都是关于林敏姝的情况,他逐条询问记录。几个人聊的投入,不知不觉就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等他终于问完最后一条,合上本子,对薄景遇和安笙说:“好,大致情况我基本上已经了解到了,我需要两天时间做准备,两天之后,你们把人送到唐娜的心理诊疗室那边,我会在那里催眠她。”
他的语气笃定,似乎很有信心。薄景遇闻言看了安笙一眼,征求她的意见。安笙默了片刻,忽然问,“被催眠之后,还能重新把记忆找回来吗?”
她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愣了。薄景遇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无意捏紧,身体有些僵硬。如果有可能,他想要安笙永远也别记起曾经那些令她痛苦绝望的东西。艾伦森打量着她,兴致浓浓,好奇问道:“为什么要重新记起来?”
“但凡被催眠成功的人,当初在催眠的时候一定是全力配合想要忘记的,既然当初拼命想忘记,为什么还要再记起来呢?这样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又反问。安笙一听,顿时沉默,大家也跟着安静下来。静了半晌。“你说的对。”
安笙淡淡一笑,像是忽地释然,“是我钻牛角尖了。”
知道的越多越是痛苦,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更何况,她已经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记忆,令她痛苦不堪。所以,她为什么还非得要去记起,再让自己被痛苦绝望折磨一遍?薄景遇听着她的话,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背上衬衫被冷汗浸透了。谈完已经到了中午头,几个人一起去餐厅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安笙起身去洗手间,谁料,半路上居然跟关熙悦狭路相逢。关熙悦脸色差的要命,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整个人几乎瘦脱了相。她似乎很冷,明明天气已经热起来,普通人穿薄薄的两件,她却还穿着高领毛衫,外边套长风衣,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安笙看见她反射性往后退两步,眼含警惕。关熙悦倒是出乎人的意思,居然没什么表情,就跟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径直走过去了。见她没有找茬,安笙松了口气,赶紧离开。一直等走出去很远,关熙悦才又停住脚转头回望,对着安笙影消失的地方,露出狰狞怨毒的神色。一个小插曲,安笙没留意。吃完饭出来,在餐厅门口,薄景遇安笙跟唐娜和艾伦森两人告别。“你要不要去公司?”
上了车,安笙问他。薄景遇点了下头,握住她的手说:“先送你回家。”
“我先不回家,要去趟学校。”
薄景遇转头看她一眼。安笙看着他,解释,“我前两天跟人事部那边申请了停薪留职,今天过去交接一下工作。”
停薪留职她早计划好了,只不过因为前几天的风波,暂时提前了而已。薄景遇听着,犹豫一下,然后点头,“也好。”
当即,他吩咐司机去外语学院。司机打方向盘,往学校开去。到了系办公楼下面,安笙解开安全带下车,薄景遇要跟着一起上去,却被安笙拒绝。“干嘛不让我去?你老公拿不出手吗?”
薄景遇开玩笑。安笙莞尔,斜眼睨他,“我一个人当猴也就够了,你少来给我添乱。”
他们俩现在可都是大名人,在这儿合体出现,是要引起骚乱的。“老实等着。”
安笙拉下他的脑袋,踮起脚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笑着转身进了办公楼。安笙说自己是猴,真的一点儿也不为过,在她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身上不知道粘了多少眼珠子。她嘴角挂着淡定自若的微笑,大大方方任人打量,碰到相熟的同事,也与平时一样打招呼寒暄两句。她努力装作跟平时一样,可有什么东西终归是不一样了,等她走开,别人才敢交头接耳议论开。“哎,你们听说了没,咱们校长好像要调走了。”
“啊?什么时候?不是才来一年吗,怎么这么快?”
“你说怎么这么快?还不是安老师那事给闹得!表面上看着弱好欺负,谁知道是这么大块儿硬茬,校长也是活该,被人当了枪使。”
“我跟你们说,人家现在身份可不一样了,以后再见面,可都得小心着点了。”
“人家又不是这两天才结的婚,身份早就不一样了,麻雀早变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