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浔安一直在实验基地的总控制室。
手上,有条不紊地设计新的实验方案,复盘之前的试验。
老谬头公布天恩军工作为华航的战略合作伙伴,必在军工界掀起轩然大波。
这些郝浔安都不管,他只是有点不满老谬头竟然用这种方式催他“交作业”。
华国首款国产航空发动机te-0001a原型机即将完工。
倾注郝浔安大半辈子的心血。
郝浔安下意识地不停去看手机时间,快凌晨一点半,自己是要去干什么吗?
怎么一直分心去注意手机、注意时间?以前的他可不会这样?
越接近凌晨两点,郝浔安心越急,面前的实验资料看不进脑子里。
无奈,他只好拿上手杖出门。
拉开车门,郝浔安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心里已经焦急得不行,总有一种下坠的孤寂感。
他要去赴一个奋不顾身都要到达的约,去见他心里安安稳稳放着的那个她。
但,去哪里,那个她。
他都记不起来。
想要回忆那个她的模样,头却一阵剧痛,痛得让郝浔安倒吸一口冷气。
郝浔安启动深蓝色凌志suv。
车子在昏黄的街道行驶,郝浔安突然感觉车内好安静。
好像平日的车厢内不是这样的,而是有一个女人坐在副驾驶上。
她会跟他聊书上学到的葡萄酒的分类,跟他分享木桐古堡的酒尝起来像是一下子吃了好多种水果。
她会问他午餐和晚餐在公司食堂吃了什么,问他上次买的咸口零食吃完了吗,要不要补一点。
她会和他探讨一个小孩子的治疗方案,还有另一个小孩子的起居习惯,聊到孩子时她的笑容更多。
不是惊讶于自己长期单身,副驾驶怎么会有一个女人。
而是惊讶于自己对这一切竟十分的想念,内心对那个她更加渴望。
车子停在一家酒吧面前,郝浔安知道这家101%酒吧,只为权贵服务的会员制酒吧。
夜深的街道空无一人,他来这里干什么?他没有这家酒吧的会员。
但他的身体比他的头脑反应得更快,走下车,像以往好多次那样,站在车边等待。
心脏因为要马上看见某人而“怦怦”地跳。
郝浔安甚至转身,利用车窗上的倒影来检查自己的仪容仪表。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无名指上的金色莫比乌斯环戒指。
什么时候买的配饰?
自己从来都不买配饰,因为没需求没必要。
但是这戒指的样式竟十分的熟悉。
不远处的一声“咔哒”,郝浔安抬起头,嘴角不自主地扬起,身体期待地向后转。
他要等的人来了。
但是,他是要等谁呢?
“浔安,是不是等我很久了?怎么又来这么早,都说晚点来也没问题。走吧,我们回家吧。”
一个穿着简单牛仔裤和黑色t恤的女人,站在他面前,她的茶色长发随意披在肩上。
因为靠得近,他甚至能闻到女人身上的体香。
熟悉,无比熟悉,无比渴望的清香,抚平了心上焦躁的褶皱。
她的脸,是模糊的。
她的名字,是不知的。
他怎么记不起?他怎么能忘记?
头的钝痛,登时痛得郝浔安蹲下身,抱头。
他想喊出的那两个字是什么呢?嘴巴怎么没有声音。
“浔安,浔安,你怎么了……”女人声音带有担忧问道。
“我……你……”郝浔安想问你是谁,但是剧痛让他张着嘴说不出话。
他一手捂住头,另一只手想要伸去抱住女人。
怎知,女人却离他越来越远,她的味道、她的声音、她的身影,全都在离他而去。
郝浔安趔趄地向前追去,“不要……”
没几步,一辆皮卡冲出来,把女人撞无影了。
“不要!”郝浔安仰天惊呼。
“郝先生,郝先生,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一陌生女声在耳旁呼唤道。
郝浔安费了好几次的力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眼前都是朦胧的一层光。
带着护士帽的女人道:“郝先生,你终于醒了!我现在马上去叫医生和通知你的家人!”
郝浔安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在等视线恢复正常。
家人?他哪里有家人?
是老罗他们还是傅扬厉执潇?
“爸爸!爸爸!你终于醒了!妈妈担心死你了!”床边跑来一个六七岁的男孩,黑葡萄似的眼睛盛满泪水。
是罗瑞西。
罗瑞西怎么喊自己爸爸?什么时候他不叫自己“郝叔”了。
还有,罗瑞西说的妈妈是谁?
他那个生母找回来了?
“哥哥,哥哥……”罗瑞西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比他矮小的男孩子,四五岁模样,小小的脸蛋,跟罗瑞西同款的黑葡萄大眼睛。只不过这个小男孩,眼神飘忽躲闪。
不一会,罗新国搀扶蒋丽进来,后面跟着医生护士。
两位老人走到床边,颤颤巍巍地握住郝浔安的手。
蒋丽低头擦眼泪,中风导致面瘫,口齿有些不清,“儿子……你……你可把我们都……急死了。醒来就好……乔乔等……等会回来,肯定会很高兴的。”八壹中文網
罗新国强忍着泪水,“睡这么久,我一老头子都没有你那么能睡!待会乔乔回来,要好好地安慰她,她最近照顾担心你,人都瘦了一圈。”
师母叫自己儿子?挺好的,郝浔安他也早就把师父师母当作自己的爸妈。
不过,他们口中的“qiaoqiao”是谁?语境中,说明这个人跟自己的关系很亲密。
科主任等专家给郝浔安检查。
郝浔安瞥见推拉门站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女人,她应该不是师父师母口中的“qiaoqiao”,不然他们肯定会直接叫她过来。而且女人只是远远站着,说明她和他的关系不亲近。
医生告诉众人,郝浔安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接下来继续观察,注意饮食,不要劳累和保持良好心情。
众人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罗瑞西扬起手,向罗新国叫道:“爷爷,你快把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爸爸醒了!现在是中午,法院那边肯定已经结束了,爸爸现在肯定很想见妈妈。”
护士按下病床的摇动装置,方便郝浔安与家人说话。
郝浔安微张着嘴,声音艰难地从喉咙发出,“不,不用给你妈打电话,我不想见她,她没有资格没有理由来这里。”
此言一出,全场瞪大眼睛。
罗瑞西蹙眉,问道:“爸爸,你怎么说这话?妈妈会很伤心的。”
罗新国帮腔道:“小安,不管你有什么误会,我们是绝对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郝浔安轻蹙,师父师母被骗80万还不长点记性吗?怎么现在反而帮那女人说话?
郝浔安冷声道:“那个女人伤不伤心是她的事情,不关我事。”
闻言,全场震惊。
罗瑞西瞬间反应,难以置信地看向郝浔安,试探性地问,“爸爸,我说的妈妈是温乔,你的老婆,我和弟弟的妈妈。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郝浔安凤眸微瞪,迟疑片刻。
“我的老婆?我没结婚,怎么会有老婆?”
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