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陆怀夕吃饱,用餐纸擦了擦嘴,“我会站在你这一方,但是她……,我还是会帮忙争取。”
话罢,抬起的眼眸,清澈明亮透着一丝坚定。
秦观棠唇线压紧,“我现在不劝你,总之你对待任何事和人,要像你的感情一样。”
正巧这会儿,秦观棠有电话进来。
他起身没有再看她一眼,出了餐厅。
“查一下,许青是不是见过汪家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是程峰。
交代后,秦观棠收起手机,还不忘回头朝餐厅望了一眼。
陆怀夕等了好大一会儿不见人回来,她直接买了单。
——
许青坚信陆怀夕能帮自己进入秦氏的董事会,但她自己也没闲着。
秦国华虽然回来,但是在秦氏早已没有实权,自然帮不了她什么。
为了保险起见,她眼下必须拿到秦观棠所要的那把钥匙,这或许能成为最后交换的一个关键。
元旦过后,兰城下了一场大雪,整个城市相比往年还要冷一些。
午后,许青让秦国华带她去公墓祭拜老爷子,那毕竟也是她的养父。
公墓距离兰城市中心有五十一公里,到达已经是一个多小时。
这一路,许青都是心不在焉,一直往车窗外瞟。
秦国华坐在副驾驶,发现她的异常,忍不住问:“今天是不是不舒服?”
许青敷衍:“没有,我只是看外面的雪景不错。”
雪后阳光,将原本的雾霭散开,整个大地犹如被一层银纱裹住,空气中还飘着若隐若现的薄雾。
秦国华不想打搅她的兴趣,收回目光平视正前方。
公墓在山上,他们下车,原本还是日照的晴天,转瞬天气变阴刮着冷冷的寒风。
许青捧着的白菊被秦国华接走,示意她将手放进口袋,这样减少动手。
两人并排,踏着泥水顺着台阶往上走。
秦国华上一次来,还是被他儿子带来的。
那时候,他刚回兰城没两天,势必要先祭拜父母。
如今,再一次站在二老墓碑前,他的心情并无多大起伏变化。
这些年,他在外面什么都看淡了。
许青祭拜了秦老爷子,只是轻飘飘地一个眼神落在旁边的墓碑。
她心里是有恨的。
若非当年老太太的决定,她原本优渥的生活自此再不复归。离开生活近二十年的家,离开她的比亲父还亲的养父。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秦国华淡淡开口:“这边地势高,天气寒冷,我们先下山。”
许青眼睛一转,向上看,压抑着过往的不甘和委屈,狠狠地咽回肚子里。
半晌定神,就在老太太的墓碑前,她主动去牵住秦国华的手,不知是寒冷还是怎么的,她吸了吸鼻子。
转身的一刹那,所有幽怨悲愤随着寒风飘逝。
回去的路上,许青憋了很久事,终于吐出:“爸当年把城北房子的钥匙留给谁了?”
她这里其实也没有,上次被秦观棠约谈,她那样说,也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点私利。
“一直在老爷子那里。后来给了谁,我还真不知道。”
秦国华对城北的房子没什么兴趣,对钥匙更加不会在意。
许青斜他一眼,面上毫不掩饰的冷淡。
“会不会在观棠那里?”
秦国华冷不丁地猜测。
许青也不隐瞒:“没有。”
秦国华扭头,“你这么肯定。”
“他找过我,也是问的钥匙。”
“噢,再不然就是你妈带走了,总不能他把钥匙带入棺木陪葬。”
“我明天回一趟州安。”
“我跟你一起。”
“不用。听说你老婆被狗吓到了,你还是去安抚安抚她。不然,你老了,可就真的只能住在养老院。”
“我不是还有你。”
许青要被秦国华这妥妥的恋爱脑气死,直接沉着脸不再说话。
秦国华察觉她不高兴,半个身子侧过来,“阿青,我们好不容易再走到一起,我是希望你走哪儿能带上我。当年的遗憾,我不想再发生。”
“你还要离家出走吗?”
许青目视正前方,讷讷地问。
秦国华被问住,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许青在沉默数秒后,还是投降。
“别的地方,我可以带着你,但是这次回州安,我不想带着你。因为我要去祭奠我的母亲,她不希望看到你。”
“好,我在兰城等你。”
秦国华很听话,就像一个变老的小孩。
许青心里藏着怨气,但又无处发泄,只能一个人慢慢消化。
这么多年,她一个人如此惯了,所以,做什么事从来不会让自己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一切必须都有她付出的价值。
车子进入市区,直奔医院。
秦国华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扭头问:“来这里做什么?你不舒服?”
“下车。”
许青语气凌厉。
秦国华不动,她转开视线,面色没有任何表情。
“你老婆在里面。”
“这……”
秦国华最终还是被迫下车,进了医院。
许青没有多作逗留,驱车离开。
高护病房内,秦母看到进来的秦国华,原本平静的神情,瞬间激动起来,抓起身后的枕头就朝他丢去,咆哮着:“你来干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有是吗!”
秦国华定在那里,无视她的嘶吼,俯身捡起脚边的枕头,朝她走近,“这里是医院,你这样大呼小叫影响别的病人。”
秦母瞪着他,眼睛里全是愤怒和憎恨。
她咬牙切齿,“我这样,还不都是你造成的。”
秦国华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她,“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应该看淡。再说这么多年,你完全可以提出离婚,一走了之选择再嫁。可你非要待在秦家,这能怨得了谁。”
“秦国华,你真是这世上最渣的男人。我苏蓉怎么会爱上你,怎么会跟你生孩子。只怪我当初瞎了眼……”
秦母再一次被话伤透了心,只能捂着脸痛哭懊悔。
“这都是你自找的。”
秦国华看着她哭泣,不仅没有安慰,还再补上一刀。
秦母突然没了声,缓缓放下捂脸的手,红着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她的语气很轻,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情绪暴躁。
……
彼时的病房门口,一身黑衣的男人,静静听着里面的对话,心情复杂地仰着头。提着花篮的手,能清晰地看见手背微微凸起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