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我的上面只有总警司葛柏。”陈志超看向吴辉身后的暗色玻璃窗，冷冷说道，“并不是躲在那扇玻璃后面的人。”
吴辉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去，脸上笑容一僵，晒晒笑道：“这只是扇普通的玻璃罢了，陈长官未免太敏感了。”
“看来的你功课做的还不够深入啊，如果你真的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这种双向玻璃是我建议大馆从苏格兰场引进的。”
陈志超放下二郎腿，十指交叉，放在桌上。
“吴辉，我给你个忠告，这件事情不是你能掺合的起的，要想知道什么，让你背后的人来谈。”
这番话让在大馆内务司独占鳌头、心高气傲的吴辉面色一沉，怒声道：
“陈志超，我劝你要摆正你现在的身份，你现在不是一般犯罪调查科的主官，而是一名涉嫌职务犯罪的嫌疑人！”
陈志超不屑一笑，闭目养神。
询问一时间陷入僵持。
就在吴辉和陈志超斗智斗勇的同时，大馆总警司办公室中也在爆发激烈的争吵。
葛柏看着眼前老神在在的刘福，一掌重重摔在桌上，深邃的眼眶中满是怒意。
“陈志超不可能这么做！”
刘福连忙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我也觉得他不会，可是现在外面的舆论根本不给我们解释的机会，而且我收到消息，14k那边正在暗地里组织游行，看样子是不要个交代就誓不罢休。”
“交代？我们衙门什么时候需要给他们那些矮骡子交代。我推你刘福坐上总华探长这个位置，就是让你管好他们，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没有办法。”葛柏火冒三丈，语气咄咄逼人。
但是刘福是谁，那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万年寒潭，葛柏这点怒火根本震慑不住他。
刘福叹了口气，说道：“葛sir你别着急，这次时间的社会影响实在太恶劣，我已经第一时间安排人手去控制那些报社，不让他们乱说话。14k那边我也打了招呼，一时半会应该闹不起来。”
听到这话，葛柏急躁的情绪稍稍缓解，只要不造成大规模的民情舆论，让祖家那边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那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你安排的不错，这件事情无论结果怎样，都是我们内部的事情，没必要闹那么大。用你们华人的话来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那些记者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出现在现场？”
刘福心里早有准备，立马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抛了出来：“有可能是简议员那边安排的，毕竟他们第一次以监督的身份参与大馆的秘密行动，想要扩大功绩的心态可以理解。不过事态发展成这样，议会那边可能不会善罢甘休啊。”
“shit！这群只知道贪功的猪猡！”葛柏骂骂咧咧。“不用理他们，大馆还容不得他们指手画脚。如果他们敢放一个屁，我就在议会上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葛sir英明，”刘福不咸不淡的恭维了一句，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一丝嘲讽，“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答案，这次到底是大馆方面的情报有误，还是我们内部有内鬼？一场如此机密的抓捕行动，怎么连恐怖分子的一根毛都没看到，反而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葛柏表情一僵，心中忍不住大骂：“你他妈的问我？这个问题不应该我问你吗！”
不过现在刘福先一步将皮球踢到了他的脚下，葛柏只能无奈接招。
“这次的情报是警总助理曾警司提供的，按理来说应该没有问题。”
按照大馆的规矩，情报的来源属于绝密，除非是最高领导或者直接经手人员，其他人一概不能探查。
但是此时葛柏也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那里，也就顾不得这些规矩了。
“原来是曾警司的消息，那应该没问题。不过......”刘福面带犹豫，欲语还休。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说。”葛柏心急如焚，厉声喝道。
“我听说曾警司可是陈志超的大舅子，连陈志超调任一般犯罪调查科都是他举荐的。不过我相信这两位的职业操守，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不足采信。”
刘福语气平淡，不过字字却如一把锋利的弯钩，勾动了葛柏心中的一些疑虑，顿时让这个鬼佬浮想联翩。
刘福见他陷入沉思，知道火候已经到位，此时再多说一句都是画蛇添足，端起身前的咖啡悠闲品着，静静等待葛柏的命令。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整个办公室里的气氛越发窒息。
只见葛柏眼神越来越坚定，终于下了决心。
“通知下去，四十八小时后，如果内务司还问不出答案，就让陈志超先行停职，转头调查曾少科。我们不能冤枉一个伙计，但是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内鬼！”
刘福终于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立马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身子，左右脚一磕，敬了个礼。
“yes，sir！”
看着刘福离开的身影，葛柏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这个自己亲手扶持上来的总华探长，似乎不再是那个任由自己搓圆搓扁的软面团，而是一个绵里藏针的刺客，总会在关键的时刻，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
而且还总能让自己哑口无言，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前进。
引狼入室，大概就是如此。
这种感觉让葛柏很恼火，他主动请缨离开繁华的雾都，来到这块鸟不拉屎的贫瘠之地。正是为了对权利绝对的掌控，葛柏绝对无法容忍挑战他的底线。
思虑的片刻，葛柏拿起桌上的电话。
“让雷洛来见我。”
一个小时后，从筲箕湾区一路狂飙而来的雷洛推门而入，风尘仆仆的他还未坐下，就听见葛柏问道。
“阿洛，你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如果我让你接任总华探长，你能不能做的比刘福还好？”
正在揣测葛柏为什么召见自己的雷洛如被惊雷劈中，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葛柏看着他的惊骇的模样，重新找回了那种掌控全局的上位者气势。
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个年轻人，静待他的回答。
雷洛慢慢站直了身子，英俊的面庞上缓缓露出渴望的神情，斩钉截铁说道：
“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