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满屋子的烟雾,除了宁东明夫妻俩,村长跟宁东娇也在,还有柳氏等人,谢郎中在一旁的小木桌上写着药方。
宁东娇清醒过来,提着斧子来山神庙找宁东霞拼命,没找到人,就把庙门给劈了,被村里放羊的小孩子们看到了,跑去三太叔公家,把宁东明夫妻俩喊了回来。
因为巡罗队把宁东的那些猎物,按宁东和的交待,都送到他家里,说是猎物太多了,他家厨房宽敞,好拾掇猎物。
放羊的小孩报信的时候,巡逻队那些人都留下在帮忙,也跟着赶来,还让人通知了村长。
宁东明等人赶到时,宁东娇劈完了庙门,正抡着斧子在家什铺盖上乱剁乱劈,弄得一片狼藉,气得宁东明吐血,曲氏又赶紧去请了谢郎中。
见她爹来了,宁东娇才没再发疯,但她死活不认错,还逼兄嫂交出宁东霞。
宁东明抄起拐杖就要打宁东霞,被柳氏等人拦住,曲氏怕他的腿伤上加伤,也死活拉着不让他动手。
宁湄进去时,就看到她爹被推到椅子上坐着,娘正给爹擦嘴角的血渍,再一看站在村长祖父身后的二姑拎在手里的斧子,瞬间脑补了事情经过,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
村长垂着眼皮,看着地面,粗糙的大手,举着长长的烟杆,用力在凳子边角上磕了磕,又拿起来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儿,慢吞吞的说:“门砸坏了,叫东刚修修呗,多大点事儿呀。东娇还不是气不顺,才拿斧子把门劈了,出个气。”
这话说得真是轻描淡写的,在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村长偏心小闺女,不想长子夫妻俩再追究了。
凭什么!
宁湄心里在吼,但是没等出声,就被身后的宁东和拍了一下后脑勺,咬了舌尖,血腥味在齿间绽放。然后,她不用开口了。
“村长叔说的话不在理啊!要是东娇这么恶劣的行为,都不加严惩,传扬出去,就是宁家教女无方,外面人都会以为宁家女统统是东娇这样的性子,还有人敢娶么,不都得成老姑娘了?”
宁东和站了出去,旗帜鲜明的摆明了态度,措词尖锐、严厉,跟村长针锋相对,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犀利,连他自家媳妇儿都惊呆了。
村长愣了一会儿神,老脸都黑透了,咆哮道:“宁东和,仗着你有个县长老子,就想翻天了是吧?宁家的族长,还是我,不是你!”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村长叔要是行得正,坐得直,侄儿也不敢造次。”宁东和略过村长的“宁家的族长”那句,刻意加重了“村长”两字,提醒对方只是个村长,别忘了他还是里长。
看到这两位杠上了,众人都紧张起来,就连宁东明心里也有点弄不明白了,宁东和为人虽然不错,却是一贯处事圆滑,抱着各方都不得罪的态度,今天这个变化有点大啊。
宁东明疑惑的瞅了一下小女儿,发现她的眼神很冷,寒意浸人,顿时心刺痛了,都怪他没用,才让女儿这么点小,就感受到世态炎凉。
他推了一下妻子,想让她把女儿抱出去,却见宁湄自个儿转身走了。
宁湄觉得有了宁东和帮着,自家吃不了亏,也是不想再在这屋里呆下去了。雨下了起来,她也没啥地方好去,就绕到侧殿里。
侧殿的角落里搭了床板,原本是准备让二叔住里面的,现在这张床也用不上了。宁湄叹了口气,歪在床板上,从她的角度,却发现了角落里的一堆砖里,有一些朱砂粉末。
她如获至宝,去把朱砂粉末都收集起来,还在砖堆里找了块黄绸布幔的碎片。
听着村长爷爷的咆哮声,估计还得闹腾一会儿,她用朱砂粉末调制成朱砂印油,再折了根树枝来,直接用树枝蘸了朱砂印油,在黄绸布上写了“洪水到,草桥毁”六个字。
把黄绸布搁在床板上晾着,宁湄又开始抓头皮:“还差条鱼了,要不来只兔子也好啊。唉,这小胳膊短腿的,真不方便。”
“你在干什么坏事?”
一道突如其来的喝声,吓得宁湄惊出了一层白毛汗,坏了,这下被人抓了现行,她一定会被当成中邪的怪物烧死了。
逃吗?
还是算了,就她这小胳膊短腿的,没戏。
她豁出去了,抬眼一看,眼前闪出的人,竟然是宁东乾,吃得满脸冒油光,手里还抓着鸡大腿,脸上带着恶作剧后的坏笑。
成年人不好忽悠,宁东乾这个笨蛋肯定没问题呀,她的智商可以完全辗压了。
“五叔才干坏事呢。”宁湄翻个白眼儿,懒洋洋的回了一句。
其实,宁东乾也就是顺口一说,什么都没看出来,瞧着她手边上的小破碗,还有碗里的朱砂印油,觉得挺新鲜,晃了晃手里的鸡腿说:“九娘,这是什么东西,你告诉五叔,给你吃鸡腿哟。”
看了被他啃掉一圈鸡皮的鸡大腿,宁湄才没兴趣呢,她才刚穿越过来没几天,昨天还吃了一顿炖兔肉,没那么馋肉。
还有,就算她馋肉,也不至于吃一个鼻涕虫咬过的鸡腿,想想都够她吐出隔夜饭了。不过,宁东乾的话给了她启发,这个五叔笨是笨了,可是个头跟力气绝对辗压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下。
“里长伯在镇上得了一个消息,他写在这个黄绸布上,说回头要塞鱼肚子里,还有……我忘了。”说到一半,宁湄忽然想到自己才三岁不到啊,说这么老长的一段话,太可疑了,就是宁东乾笨,才没察觉,可她得小心了。
宁东乾听得正有趣呢,晃了晃鸡腿,故伎重施:“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想起来了,五叔让你咬一口鸡腿哦。”
“你去问里长伯嘛。”宁湄故意说。
她越这样说,宁东乾就越不怀疑,这小子的坏水还冒出来,诱哄道:“你傻呀,里长跟咱们又不是一家的,我是你五叔,亲的,有什么话,你应该告诉我,免得里长害咱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