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管我家东江祭祖?”王氏一听就炸了,脸上的颜色更精采了。
“哦,我听我五叔说的。”宁湄缩了缩脖子,觉得可能踩到炸药包了,忙又把五叔拉来顶锅。
宁东和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的为宁东乾默哀,那倒霉孩子究竟要背多少锅呢?
“你五叔,就是梅氏养的小崽子吧?”王氏表情扭曲的问了声,也不等宁湄回答,就用力一拍丈夫说:“我不管,今年东江一定要回去祭祖,宁家还不是他宁良成跟梅氏那个死脸子毒妇一手遮天的,我儿子进祠堂祭祖,他宁良成敢拦,我就去放火烧了祖宅!”
好彪悍的三婶婆啊,这战斗力杠杠的,必须要把她绑在自家的战船上,有梅氏兴风作浪时,就放三婶婆。
宁湄小嘴儿一抿,乖巧的说:“等我们家房子盖好了,三婶婆一定来住啊,我让我娘给您烧兔子肉吃。”
宁东和差不多能猜到宁湄心里转的小主意,低下头闷笑。
王氏生性掐尖要强,她又一向爱显摆娘家在镇上有个铁匠铺,卖给村里人的铁器也没见打折,在宁家村不受大姑娘小媳妇们的喜欢。
在她跟长嫂梅氏闹翻的时候,村里人虽然看不惯梅氏,但也没人帮她讲话,她一怒之下带丈夫儿子回了娘家,反正她娘家就她一个独生女儿,铁匠铺早晚也是交到他们夫妻手上,所以,她对外直接宣称宁良学入赘了王家。
宁家村的人不能接受宁良学入赘的事,大多数人到了镇上都会绕道走,不进他们家铁匠铺。王氏还真没被宁家哪个小辈稀罕过,这一下简直把宁湄疼到了心尖里。
向来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三婶婆,罕见大方了一回,让哑巴少年去叫了个车来,还抢着把车钱付了,在宁东和推拒时,她很不耐烦的说:“我也不是为你喊的车,九娘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心疼这孩子小,走那么老远的路,腿都得走疼。”
宁东和不知道说啥了,就算不叫车,他能让小丫头走着回去?
宁湄笑得两眼弯成月牙了,抱着王氏“叭唧”亲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又给灌了碗迷魂汤:“三婶婆要早点来哦,我会想婶婆的。”
车驶出镇子后,宁东和就笑了:“你这丫头一张小嘴呀,真是哄死人了。”
宁湄心口突然疼了一下,像针刺一样,她赶紧把小身子缩在座位上,小手撑着下巴,愁苦着小脸,哪还心情说笑。
这种刺痛感,她不陌生,就是诅咒被触发,在提醒她到了去假冒姜千湄的时候了。看样子,洪水冲垮草桥的时间近在眼前了。
看着她额头渗出一颗颗的汗珠子,宁东和以为她热,就伸手掀起了车窗的帘子。
刚才还是骄日熔金,把天地间的万物染成了浅浅的金色,整个草桥镇都熠熠生辉。不想,马车才走了这么一点远,天色就陡然变了。
突然间,浓云遮住了骄阳,有黑风席卷了天地,阳光的金色一扫而空,只有惨淡的黑风充斥在天地间,散发出一种诡异阴晦的气息。
能看到路两旁的柳条垂直如线,天气闷热得让人想尖叫,暴雨欲来了。她家新房子还没来得及盖,那一场冲垮草桥的暴雨己经迫在眉睫!
要不要把草桥即将冲垮的消息告诉给里长伯?
宁湄看了一眼宁东和,见他并不在意暴雨将来,而是欣然拿出了那把纸扇,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同时,眼神里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她心里忽然有些警示,到了舌尖上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来。
在镇子上,她表现得己经过于聪颖了,到现在她还不满三岁,做人要低调,要是真被人当成中邪,搞不好要被灌符水,甚至火烧土埋的一些酷弄。
一想可能出现的后果,宁湄的心里不由得打寒颤。
但是草桥将被洪水冲垮的消息,必须得及早警示,要不然姜家的马车如同前世那样落水了,她也得跟着倒霉。只是,她的行动还要小心为妙!
宁湄闭上了眼睛,看着就像是小孩子累得睡着了,宁东和也不意外,只是轻轻的将她抱起来,让她睡得舒坦一些。只是,他根本想不到,她此刻正寻思干一件大事。
马车驶到村口的时候,轰隆一声惊雷响,惊了拉车的马,车夫拼命的拉着缰绳,也没能勒住它,直接冲过了进村的路口,朝着岔路上冲了过去。
惊马拖着马车,在那种崎岖不平的进山路上奔行,车速没有降,还渐渐加快,宁东和抱着一个小孩子,不敢跳车,眼见马车就冲进了山林间。
山势渐高,草深林渐密,不时有野兔或鸟雀儿被惊起,从马车边蹿出去。宁湄早就惊醒了,惊恐的看着车窗外,不时有树枝抽打着车窗,险些就要伤到她的脸。
宁东和也顾不上太多,只能一手抓紧马车的车厢,一手抱紧了她。而车夫经过一个弯道时被拼死命勒住马缰绳,惊马打了个趔趄,马头撞上一棵老松,才满头血的倒地,马车也停了下来。
死里逃生,宁东和都快吓死了,忙看向宁湄,见她煞白着小脸,惊恐万分的样子,忙叫了声:“九娘!”
宁湄僵直的转动着脖子,看了他一眼,干涩的应了声:“我没事。”
看她还能说得出话来,车夫都震惊了,夸这孩子好胆色,宁东和忙说:“孩子小,都没明白什么事呢,也亏得她小,我都快吓破胆了。”
车夫的注意力被引开,又愧疚不己,要退车钱,被宁东和拒绝了,说惊马也不是谁愿意的,现在大人跟孩子都没事,他那马还伤着呢。
车夫又伤心了,急忙慌地去照看马。
指望坐马车下山是不可能了,宁东和背着宁湄走了,走了几里路,经过山神庙时,顺道送她回家。
到了山神庙前,宁东和愣了一下。
宁湄抬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庙门被人给劈坏了,门板碎成了一片片的。惊魂初定之后,再看到这一幕,她的情绪失控了:“是谁,谁干的?”
从宁东和身上挣扎着下地,宁湄直冲进去,紧紧的攥着拳头,想找人拼命的样子。